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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起來的時候突然頭暈,扶了扶桌子。
劉阿姨在廚房收拾東西,尤映西說一聲劉阿姨我上課去了,她哎哎點頭,覺得這孩子真是很聽話。
尤映西在玄關換鞋,她看了眼衣架上長長地垂下來的那匹綠色圍巾,是去年俞淑容親手織的,說要送給女兒,是她喜歡的顏色。
尤映西當時差點兒問出口,是哪個女兒?
但她沒問,太傷人了,傷人傷己。
俞淑容沒記錯,喜歡吃花生醬的是尤伊暖,喜歡綠色的也是尤伊暖。
她只是病了。
在尤伊暖死之後,俞淑容不僅患上了躁鬱症,還產生了間歇性的記憶錯亂。
關於尤伊暖的回憶俞淑容有完整的版本,是回不去的時光。還有另一個支離破碎的版本,在九又四分之三站臺乘坐異時空的列車,像一根根釘子將尤映西釘成俞淑容想要的樣子,她的喜好,她的性格,要是連她的臉,都是尤伊暖就更好了。
尤映西很少與俞淑容對視,僅有的那麼幾次,她都覺得俞淑容是在透過她的面容看另一個人,因為眼神太溫柔了,從來沒對她用過。
明明不是很像。尤映西想過很多次,她不該出生的,本來那個時候也是為了尤伊暖,想要個妹妹,才有的她。俞淑容眼裡,她算什麼?
少數幾個知道這些事的她的朋友,閔又年陶歡歡之類都說尤映西太能忍了,怎麼這麼能忍?她們本來就是叛逆又脆弱的年紀,這些事擱在誰身上不得鬧個離家出走割個腕跳個樓什麼的。
是啊,這樣就解脫了。尤映西不是沒這些想法,也曾經在放學以後走到無人的天台,半隻腳都懸空了,身體也被高樓的風吹得搖搖欲墜。
最後還是走下來了,像一隻脫不了繭的蠶,退回蛹裡,拖著尤映西千瘡百孔的軀殼,演著尤伊暖完美無缺的角色。
為什麼?
因為,尤伊暖是因為她才死的。
她對尤伊暖的想念,從來都只多不少,甚至希望死的人是她,這樣大家就都不會痛苦了。
上課鈴響,補習班的老師臂彎搭著一沓試捲走了進來。
「同學們,上次小考的分數出來了,我們這節課主要來講卷子。這次的分數像以前一樣,都透過簡訊的形式告知了家長,因為試卷有一定的難度,沒考好的同學不要氣餒,這次沒有滿分,最高分143。」
試捲髮到尤映西的桌上,140分,與她前幾天復盤之後預估的分數一致。就差在附加題,她沒時間做,前面都是滿分。
尤映西揉了揉卷子,不太有精神,她身體不舒服,感冒藥的藥效上來了,開始困,喉嚨有點燒。
就這樣一直死撐到下課,中午吃完飯難得沒做卷子,趴在餐桌上睡覺。
鬧鈴響起的時候,李叔想讓尤映西多睡會兒,緊忙伸手劃掉。
尤映西微微抬起頭,眼皮都泛著些病態的紅,聲音沙啞得很:「時間到了嗎?」
她咳了幾聲:「走吧李叔。」
她站起來,都有些站不穩。
李叔唉了一聲:「還去什麼呀你這……都生病了,給畫室老師打個電話請假。」
他說著,掏出了手機,尤映西搖頭:「沒那麼嚴重,不用請假。」
書包還有畫筒她實在背不了了,遞給了李叔,兩手空空,腳步虛浮地往外走。
李叔喉頭上下滾動了一下,知道勸不動,只好隨她去了。
他知道的,這孩子表面看著像流水,東西南北高低陡緩,好像怎樣都可以,其實她一直都朝著一個方向一直都只走一條路,過不去的坎兒咬牙都要過,死倔。
但真有那麼一道坎兒,可能是她這輩子都過不去的。被堵在那兒,日子久了,成了一灘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