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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被俞淑容連扇了幾巴掌,腦袋嗡嗡的,先是察覺耳朵流血了才覺得不對勁。血順著尤映西的臉頰淌下來,在她冷白的膚色之下,那抹鮮紅也嚇住了俞淑容,女人可能是想起了尤伊暖出事的那天,往急救室裡送的血袋也是紅得扎眼。
尤映西不知道為什麼耳朵會流血,眼睛快速地眨了幾下,那幾巴掌力道很大,她臉腫了,腿也軟了,扶著牆坐了下去。
她媽扇她的時候喊的是尤映西,但現在好像喊的是尤伊暖。
聲音為什麼小了很多?
盯著抱著她的肩膀晃來晃去的女人的嘴型,尤映西捂住了另一邊耳朵,捂得緊緊的。
俞淑容的聲音更小了,小得幾乎聽不見。
她喊了一聲——她忘了將捂著耳朵的那隻手放下來,以為是喊,但因為自己聽不見自己的聲音,無意識地加大了很多音量,近似於吼了。
不是去醫院,不是我好像聾了,而是「媽,你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吧」。
那一刻,尤映西的臉和尤伊暖的臉重合在一起,她也沒什麼表情,是很多次放棄了掙扎的冷漠與麻木,只是這次多了些從前沒有的捨不得。
俞淑容不知道尤映西捨不得什麼,那樣的表情嵌在視網膜上變成了尤伊暖在喊「媽,你放過我吧」。
怎麼會這樣呢?
我嘔心瀝血養大的女兒,要繼承我衣缽的孩子,我可以將一切甚至我的生命都給你。為什麼卻變成了困住你的枷鎖,要喜歡一個女人,不聽我的話,還求我放過你。
她媽捧住她臉的手都在抖,抖得那些血也流到了俞淑容的手背上。
尤映西想到那個詞,血濃於水。她有點犯噁心,又覺得俞淑容很可憐。她媽這一生因為事業追求不同失去了爸爸的諒解,被恩愛兩不疑的丈夫出軌,花費心血栽培的長女橫遭意外,半途上了心的女兒不但養不親還是個同性戀。
所以才會求俞淑容也放過自己。
拼盡全力掙脫開她,尤映西站起來,走了兩步,又像一片樹葉似的飄然墜地。
發生了很多事情,明明就在昨天,但從登上火車的那一刻開始,又覺得只要身邊有江晚姿,過去的那些都沒什麼可怕的。
尤映西的性格剛柔並濟,大部分的時候呈現出來的都是柔的那一面,俞淑容命令她必須分開的時候可能都沒想過,她會態度堅決地拒絕。
她們背靠車廂的隔板坐在床上,窗外一開始是平原是丘陵是梯田,後來變成了群山環繞薄霧渺遠。天色變黑以後,火車開始鑽隧道,一個又一個。
尤映西想著,從江市至厝那海的十多個小時不僅是這些或是冷清肅然或是鬱鬱蔥蔥的景色,還是她和江晚姿一起拼湊出來的勇氣。
「你之前提過的那個不肯去觀音院在哪兒?」她問。
江晚姿:「舟山,你想去?」
尤映西:「覺得名字很有意思。」
她補充:「想和你去。」
江晚姿握住了她的手,望著她的眼睛:「好啊,我們一起去。」
失聰的那隻耳朵脹得厲害,尤映西想去捂住它,左手剛抬上去,江晚姿的左手先她一步,從背後繞過,胳膊搭著她的肩膀,手心緊緊覆在了左耳上面。
「再微微張開嘴也會好很多。」江晚姿說。
尤映西:「那樣好傻。」
江晚姿小聲咕噥:「你本來就傻。」
尤映西:「……好像不會買火車票的那個人不是我吧?」
被旁邊的人斜著眼睛瞅了一眼:「這你又聽得見了?」
「那為什麼昨天在病房裡裝聾,非要我說好多遍喜歡你啊。」
覺得車上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