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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士兵在注意他,他才趕緊決定溜走。他就像一個小偷,或者說像是一個農民工,在向省政府的大門裡進行窺視。他帶著一種無比懊喪的心情離開了,心情極其地糟糕。他怎麼能夠有這樣的勇氣呢?在鄉下的時候,他甚至連鄉政府的大門也沒有踏進去過。在他的眼裡,那些部門都是非常神聖而威嚴的地方。至於他,只是一個普通學生。他沒有相應的身份和資格。在汽車裡,火辣辣的空氣讓他感覺自己要熔化掉了。這個城市,陽光格外地烤人。他渾身上下都溼透了。他感覺自己一定挺不過這個夏天。這個夏天讓他特別的失敗。他沒有了一切。沒有了王芳芳。回到宿舍的時候,他感覺更是緊張和恐怖:宿舍裡空空蕩蕩。別人都走了,只有他還留在這裡,不知所措。這個樣子下去他能得到什麼樣的下場?下場一定很糟糕。他不敢認真去想。然而如果讓他就這樣服從命運,回到那個縣裡,他又實在不情願。他寧願就這樣粉碎掉,也不願去接受那樣的安排。他要賭一賭。
可是他又實在沒有膽量。他過去所能見到的最大的官也就是生產隊長和大隊書記(後來叫做村民小組長和村支書),還有就是中學裡的校長與大學裡的系主任,連大學校長都沒有見過。真的,四年的大學生活,他只是遠遠地見過一次校長,而那個校長準確地說還不是官,至少他自己不認為是個官,他更願意把他當成一個學者。像省政府秘書長這樣的幹部,他過去想也不敢想。但是,如果他不去試一試,等待他的結果只會是一個。躺在宿舍裡的床上,感受著暑熱的煎熬,翻來覆去地徹夜難眠。怎麼辦呢?是死,還是活,這是一個嚴肅的問題。腦海裡反覆迴響著哈姆雷特這句著名的臺詞。他想:我是多麼地不幸啊!我的不幸並不比哈姆雷特更糟糕。幸福的家庭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卻各有各的不幸。《 安娜?卡列尼娜 》開頭就是這樣說的。我的不幸和哈姆雷特的不幸是不同的,但痛苦的感受卻是相同的。他想,我沒有任何靠山和後臺,所有的一切都要靠我自己去奮鬥得到。別人幫不了我。我只有勇敢地一人去面對現實。
在經歷了好幾個不眠之夜後,他第二次又來到了省政府的大門口。然而像第一次一樣,看看省政府的大門,再看看自己瘦弱的身材和那副學生打扮,他再次失去了信心。他終究不敢走近那神秘的所在。
一次一次地去,一次一次地失去信心和勇氣,他真的快要把自己折磨瘋了。他變得格外的絕望而瘋狂。家裡人不知就裡,就在他痛苦的時候,哥哥鄧一彬給他打來了電話,問他什麼時候回去,並且告訴他,自己家因為農業稅上繳問題和村長打了一架,結果村長人多勢眾把他打得不輕,躺在家裡睡了好幾天。鄧一彬想要去縣裡的法院上告。
鄧一群聽了默默無言。
日子在一天天地流逝,就在這樣的延宕裡,痛苦和焦慮也一天天地加深。一個下午,他碰見了他的一位任課老師,他對他的滯留感到格外不解和困惑,他說他再這樣下去,一定很不好,勸他抓緊時間回去報到。鄧一群灰心透了。他感到自己可能真的完了。當他第七次來到那個大門的時候,他終於下定了決心。
第17節:第二章(3)
那顆心簡直就要蹦到了嗓子眼。他緊張極了。門前計程車兵攔住了他,詳細地盤問他,好像他並不是個學生,而是一個流竄犯。他把學生證掏出來給那個年輕計程車兵看,並且把自己所有的衣兜都翻了個底朝天,讓他看,好證明自己沒有攜帶任何危險的兇器(他以為他是要看他是否藏有兇器,天哪,多年後他回憶起來感覺自己真的無知極了,也可笑極了)。他可憐巴巴的樣子終於讓士兵相信他的話(他說他是找一位老鄉),放了他進去。省政府院子的寬大讓他吃驚不小,進了大門是一條寬闊的水泥大道,而兩邊都是些粗矮但卻茂盛的法國梧桐樹。那裡面有很多辦公樓,他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