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窮匕首見。他們是狼狽的製造者,每多鎖一次鐵欄杆,就多製造一次愚蠢與狼狽!
信手寫來,越扯越遠了。這封信,尤其是後半部,可叫做“李敖的牢獄觀”。 “司法行政部”應該把它影印十萬份,分送給每一名“禁子牢頭”看,每一名“典獄長”每一名“獄吏”看。他們看了,一定會說:“李敖王八蛋!”
一九六六年四月八日夜三時五十分
二 一九七四年在獄中寫
尚勤:
老太來信提到你給她信中“希望不再走上‘悲劇’之路”的話。悲劇本是人生的一部分,就像死是人生的一部分。即使你跟別人隔絕,也不能免於悲劇——自願遁世的修女要和上帝演;老處女要和貓演;被迫遁世的人要和小房裡的白蟻、蜈蚣演……沒有能跳出悲劇的舞臺。只有一個人是例外,那就是名伶J.N.Booth,他跳出舞臺,溜進包廂,演了一出更逼真的悲劇——殺了林肯。但我們別忘了:林肯的生死和論定,正因為他是悲劇的主角,雖然他收場在別人的舞臺前面。
表面上,似乎有兩種人是悲劇免疫的。一種是早夭,一種是凡夫俗子。早夭在開場就演了收場,凡夫俗子則以為他們幸運置身場外,其實只是遲鈍無知而已。悲劇,像死一樣,總是跟著人的,死因或者不明,死法或者各異,但或早或遲,他們總騎上《啟示錄》中的灰色馬。
悲劇的認定,往往不在悲劇的本身,而在你的觀點。所以悲劇倒也並非一定要禁演。很多時候,你以為你演了悲劇,但從長遠的觀點看,你卻因而不再演出大悲劇,所以這種悲劇,也無寧是自嘲式的喜劇。另一方面,有些悲劇實在也有它“黑雲的白邊”(Every cloud has a silver liming),有它塞翁失馬的一面,有它的潛伏的喜劇成分。這種情形,尤其在會演悲劇的人,常能感到。會演悲劇的人不在會哭,而在會笑。會哭只能把悲劇攪成小文所謂的“亂七糟八”,這一種“愛哭面”,只能在臺灣演歌仔戲,跟一流標準的距離,也正是萬華戲院到Radio City Music H all的距離。
我這個跟歌仔戲班一塊兒吃餛飩的,如今在小地方的小地方,向你們大城裡的人大言不慚,真未免坐井觀天。寫到觀天,我抬頭從高富一望,天是淺灰,樓是深灰,不同的只是深淺,同的是陰雨綿綿。此情此景談悲劇,倒真得天時地利呵!
敖之
一九七四年一月二七日獄中
信收到,書大概不久會收到,老太寄來Dec.20;'73 the Oxford Press剪報,上面赫然是我們小女兒演Hansetl an Gretel歌劇的照片!當然在小孩子觀點,這是喜劇;但若從劇中女巫的觀點,這真是“折殺奴家”的大悲劇!
給汝清的五封信
一
汝清:
中國人講究陰陽五行,五行是金水水火土。缺水的人,要加上三點水,使水多一點,只要多得不吃水泥,不生水腫,不起水痘,不變水牛,不跳水庫,不鬧“水門事件”,不修“水產動物學”,不看水銀溫度計,而只是水汪汪的,那就好。水汪汪的以後,再吃水餃(東門餃子館冷凍的);吃水餃以後,再吃水蜜桃;吃水蜜桃以後,再欣賞水仙花,那就更好(欣賞不到水仙花的時候,可看八大山人的七幅水仙圖)。
至於水多的人,水淋淋的,水來土掩,該用土克一下,最好住在土城之地土化之,只見土木形骸,不見水木清華,脫水以後,只剩幾分“鹹溼”(廣東話),半年後又是一條好漢!想到水,想到老子的話:“天下莫弱於水,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勝。”John Bullein卻說“水是很好的僕人,卻是殘忍的主人。”(Wa.ter Is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