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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蟬鳴陣陣,陽光灼目。
他沐在光暈之中,墨綠袍衫,金帶掐腰,烏髮被玉冠束起,利落地露出面龐,真若玉山巍巍,俊美迫人。
褚寧沒料到褚宅會有外人來,愣愣地對上他視線,睜大了眼,檀口微啟。
大抵是她訝異的模樣過於嬌憨,男人點漆的眼眸蘊了淡淡笑意。
他補充:「長安的雪景,極美。」
這話怎麼聽,都像在安撫她似的。
她便以為——
他娶她,是有情意在的。
永和十七年,三月初七。
褚寧嫁到了長安,成了鎮北侯夫人。
成婚當日,新郎官被聖人的一道口諭召進了宮。
隴右道少了鎮北侯鎮守,邊境的北狄又蠢蠢欲動,不斷滋事。
聖人決心將其拔除,便令鎮北侯連夜整兵,不日出徵。
洞房花燭夜,褚寧獨守青廬,漏壺滴到亥時,她到底架不住睏意,先在床上睡了過去。
屋裡燃著燈,褚寧睡得不是很安穩,迷迷糊糊間,一道橐橐的腳步聲將她驚醒。
能在這個點進入新房的,除了鎮北侯,再無旁人。
褚寧睡意朦朧地半睜開眼,在瞥見床前的高峻身影后,徹底沒了睡意。
男人似乎是匆匆趕回,外裳還沾著春夜薄露。
燭光搖曳,切割出他鋒銳的輪廓。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紅燭映紅了他的眼,愈顯他的眼神幽邃晦暗,說不出的曖|昧。
褚寧在他的注視之下無處遁形,只得紅了臉低頭,去避開他肆無忌憚的打量。
屋內陷入了一陣靜默,偶爾有蠟燭燃燒的畢剝聲響起。
褚寧攥緊身下茵褥,朱唇微張,建設了許久,才決心打破這僵局。
她抬頭,對上男人愈發幽邃的眼神,喉頭髮澀,怯怯喚道:「夫、夫君……」
出嫁前,阿孃曾對她說:「小侯爺自幼喪父,母親也不待見,他一個人在軍營裡摸爬滾打著長大,身邊除了群老大粗的漢子,也沒聽說有什麼可意的女子。」
「他現在又是血氣方剛的年紀,怕不是個會疼人的……到時候要沒個輕重,你也別一味地順著他。」
褚寧的雙手被他捉到身後,就像是條砧板上的魚,被翻來覆去地折騰。
她哭花了臉,一度以為自己要溺死在這場狂風驟雨之中。
「……我疼,你輕點好不好?」
但他的動作根本就不容推拒。
褚寧痛極了,意識渙散前,又被他從騰騰汗意中撈了起來。
他的面龐近在咫尺,下頜線繃得有些凌厲,眼底翻湧著情谷欠的暗潮,卻沒有一丁點的憐惜。
褚寧半睜著眼眸,無意瞥見他鎖骨尾端,有一顆小小的痣。
她想也沒想,就朝那兒狠狠地咬了過去。
洞房花火蟲夜,沒有柔情蜜意,沒有繾綣溫柔。
更像是一場醒不來的噩夢。
還好,還好第二天他就走了。
往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她都不會再重溫這場噩夢。
但鎮北侯遠徵,她亦失了在長安唯一的依仗。
陸家在鎮北侯出生那年慘遭滅門。
嘉裕長公主與鎮北侯的關係不睦,獨居公主府,自然不會對她這個小門小戶的兒媳有所待見。
她在偌大的長安城舉目無親。
褚寧出身不顯,自然比不上長安城禮儀卒度的貴婦娘子,所以每天都過得謹小慎微,生怕一不小心就失了儀態,引得旁人鄙夷嘲弄。
鎮北侯夫人的身份,如同懸在頭頂的一把刀,時時壓迫威脅著她。
她對長安唯一的期盼,好像就只有他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