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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手覆在門上,門框冰冷,令人起慄。她現在一無所有,只有他了,這樣也好,總可以相依為命了。
殿內先有錄景派進去的尚宮,勸她更衣,勸她吃飯,勸她上床歇息。她說:“我自己會料理自己,不要你們管我。你們出去,讓我一個人待著。”
那些尚宮受命看護,怕她尋短見,釘子似的戳在那裡。她不耐煩,生起氣來,將青銅博山爐砸過去,哐地一聲,砸得滿地火星。那些尚宮一陣騷動,然後她尖利地呵斥起來,“你們狗眼看人低,如今敢不聽我的話了。”
他推開門走了進去,她看見他,一時怔住了,往後倒退兩步,慌忙躲進了後殿的帳幔裡。
幾個尚宮囁嚅,“官家,婢子們無能……”
他擺了擺手,示意她們出去。那些尚宮如蒙大赦,忙屈膝行禮,匆匆退到殿外。
他低頭看,塔香未燃盡,在青磚上半明半滅,一息尚存。他往前走,滿路開遍了灼灼的花,烏舄踏上去,轉眼枯萎在他腳底。
他本不該來的,在福寧宮裡咬牙切齒多少回,打定了主意冷落她,給她教訓。可是正如錄景說的,知道她在不遠處,他到底沒能忍住。原來他一點都不記仇,他思念成狂,在感情上永遠是個無用的人。
她不敢見他,把自己包起來,天鵝絨的幔子裹成了一個蛹,只餘一截纖細的腳腕,還有一雙小巧的並蒂蓮花繡鞋。
她有時候真的有點傻,行為稚氣,即便經過了那麼多事,還是能夠窺見過去十六年的無憂歲月,在她身上留下的鮮明的印記。以為把身體裹住別人就看不見她了,讓他想起冬狩時遇見的狍子,把頭埋在雪地裡,自欺欺人也是一種本事。
他站在她面前,隔著簾幔說:“回來了就好。”
如果他大發雷霆,她還覺得好受些,反正已經作好了孤獨終老的準備。可他又是這樣,為什麼總是這樣!她簡直有些討厭這種感覺,一次又一次,難道他沒有厭煩的時候麼?她咬住唇,努力地忍住哭聲,眼淚想流就流去吧,只要他看不見,至少可以保留一點尊嚴。
“崔竹筳該死,你殺他殺得對。”他慢慢說,“過去他教導你,不過是為了接近雲觀,從來沒有真正為你著想。阿茸的毒是他給的,苗內人是他殺的,甚至助你出逃,也有劫你去烏戎做人質的嫌疑。這樣的人,死有餘辜,不值得為他傷心。”
可是她怎麼能不傷心?現在冷靜下來,剛才的事像夢境一樣。她永遠忘不了簪子刺破皮肉時的聲響,還有那狠狠一用力後的豁然開朗……她現在才開始害怕,若那時知道御龍直就在客棧,她絕不會親自動手。她沒有辦法,一則是為春渥報仇,二則擔心金姑子和佛哥也會死得不明不白。再晚些,等離開了汴梁,她或者還有機會報仇,金姑子她們呢?會被帶走,會被斬殺於荒郊野嶺,誰能救她們?她覺得自己沒有做錯,可是從私情上來講,她又是滿身罪惡的。她心狠手辣,和她憎惡的人沒有區別。
她慢慢蹲□,人形也從在簾幔裡往下墜,但依舊緊緊包裹著,不願意露面。他看見她裙裾上的血跡,已經凝固變色,散發出腐朽的氣息。他試著伸手拉扯,“跟我去梳洗。”
她還是不說話,倔強地往後一讓。他皺了皺眉,“我是孤家寡人,現在你也一樣,為什麼還要互相折磨?你剛走的時候,我簡直要瘋了,你知道麼?我不想瞞你,其實我想過要放棄,可到最後還是沒能狠得下心。你看這柔儀殿,是我們成親的地方,席榻你坐過,床鋪你睡過,這裡是你的家。雖然行動受限制,但你很安全。以後就這樣吧,不要在外飄著了,世道兇險,回我身邊來。”
她終於哭起來,慄慄顫動著身體說:“是我願意在外漂泊的麼?事到如今,我不覺得是我一個人的錯。”
他點了點頭,“你說得對,其實錯都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