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撕脫面具笑了笑,“我一直是這樣的人,只是你從未留意過我罷了。”
他將車趕進村子,在村口的那戶人家屋前停了下來,重換了張人皮面具替她仔細粘好。樣貌太出眾的人容易識別,像先前的禁軍那樣,只要問及絕色,輕易就能打聽到。他不得不小心防備,待一切都佈置好了方下車去。
穠華看著他上前敲門,斯斯文文地作揖說明來意,“路趕得急了,以為前面有集市,誰知走了三十里也未遇上。眼看天黑了,我家娘子膽小,不敢在野外過夜,只得登門叨擾了。”
家主是個三十來歲的婦人,平平常常的農戶人家,過年穿著簇新的褙子和窄袖衣。穠華見她邁出了門檻往外看,燈籠底下映照出一張樸實的笑臉,點頭道:“今日是大年初一,節下趕路實在辛苦。若不嫌棄就請進來罷,家中正要開飯,請娘子下車,熱騰騰用些飯菜。”一壁說,一壁將門大敞開來。
崔竹筳道了謝,回馬車前攙扶她,低低道:“莊戶人家心正,可以放心。”
她抬頭看了他一眼,知道他說這話是為了警告她。以前的崔先生完全消失了,現在的他陰狠狡詐,哪裡還有半點儒士的風骨!她感覺厭棄,但又不敢妄動。好好的一家人正共享天倫,別因為她招致橫禍,所以只得按捺,即便要逃跑,也要另選時候。
他牽她進門,大袖掩蓋下的兩隻手使勁纏鬥,她想掙脫,無奈被他攥得更緊,將她五指捏得生疼。她面上不好有異,乾乾擠出個笑容向家主婆納了個福,“大過節的,叨擾阿嫂了。”
那主婆熱情往家裡引,門內縱出兩個孩子來,梳著鬏發,手裡提著橘燈,看見有客來,大睜著兩眼仔細打量他們。
穠華見他們可愛,從袖裡掏出兩個遊戲用的金棋子,悄悄分給他們。那婦人見狀連連讓孩子道謝,復引進屋裡來,男人盛好了熱湯熱飯放在他們面前,笑道;“沒什麼好的款待兩位,將就用些吧!”
崔竹筳同他們客套往來,穠華轉頭四下看,家裡不過一對夫婦帶著兩個孩子,擺設也極簡單。牆頭未經粉刷,一塊一塊的青磚裸/露在外,看上去灰濛濛的。
家主好客,殷勤請他們吃喝,隨口問起,“兩位是從何處來?怎麼走在年裡呢?”
崔竹筳道:“原本是去汴京投靠親友的,不想人不在,撲了個空,只得回老家去。”
主婦嘖嘖搖頭,“天寒地凍,找不見人最是煩心。”一面舀了野菜湯送到穠華手裡,“別客氣,嚐嚐我們的湯。波稜和松蕈在我們這裡是年菜,家家戶戶要預備,外面可找不到。”
穠華低頭看,碧清的湯麵上飄著幾朵油花,呷了口,清香溢滿齒頰。她讚了聲好,“多謝阿嫂款待,阿嫂的手藝真好。”
在農戶人家過年,是有生以來第一次。以前在建安,雖不顯貴,繁文縟節很多,逢年過節的菜色也有講究。不似村野裡,有種返璞歸真的味道。
如果同她在一起的是官家多好,想起來鼻子就發酸,慌忙別開了臉。如今流落在外,心裡惦記皇城中的他,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遍尋她不得,一定急斷了肝腸吧!她一路昏睡,連方向都辯認不清了,想回去,怎麼回去呢?
家主的孩子在院子裡笑鬧,偶爾進門來看看她,她看見孩子倒很喜歡。他們折了一枝臘梅來,她摘了兩朵,替他們戴在丱發上。
那婦人發笑,驅趕道:“去、去,別處玩去!人來瘋,莫給他們好臉色。小娘子可有孩子?”
她搖了搖頭,她和官家一直盼著,請了幾次脈都說未到時候。現在分開了,但願肚子裡有一個,對她也算是個慰藉。她不敢唐突,細聲打聽,“阿嫂,這裡離汴梁有多遠?”才問完,招致崔竹筳一個凌厲的眼風。
那婦人沒察覺,轉頭問男人,“約莫有六七十里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