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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下午三時整,左建踐約出現在了田春達的辦公室。他外披一件深藍色長風衣,脖子上圍著一條羊毛圍巾,裡面是一套質地高檔的條格西裝,白襯衣,散碎花的隱紋領帶,大背頭梳得一絲不亂。如果讓李映明跟他走一起,李映明倒像是個跟班的。他一進門就說:“我來投案並不表明我有多麼高的覺悟,也不是我的法制觀念有多麼高,我是為了我們李教授和我們天姿集團。”
李映明以前在紡織學院任教時的職稱是副教授,下海經商後他更喜歡別人喊他教授而不是老闆之類的稱謂。
“這也是一種覺悟嘛,”田春達很客氣地起身給他讓座、倒水,“你能想到李映明,想到天姿集團,這就是覺悟,比起那些一心只想自己的人覺悟高了去了。”
“誇獎誇獎。”左建起身,恭敬地接過田春達遞過來的一次性水杯,“本來我這會兒可以到外國去了,東南亞,是曼谷是仰光還是金邊也說不好。但我到昆明後一直在猶豫,我不能因我一個人的過錯而害了天姿集團上萬的員工對吧不能因此害了於我們左家有恩的劉教授對吧”
田春達說:“抽象的想法就不用說了,我已經理解了,說事兒吧,到底是怎麼回事”
“是我要殺肖建,我除掉這種人是為了淨化社會空氣,為民除害。”
“為什麼要殺人的道理也不用講了,將來庭審的時候可以讓律師為你辯護,”田春達說,“我的責任是查明事實。”
“行,那我就說事實吧,”左建說,“沙溫蘋,沙小姐,是我們劉教授的女朋友。肖建,勾引沙小姐,讓我們劉教授戴綠帽子,你說這口氣我能嚥下嗎嗨,現在這種事兒也不稀奇,可你藏著點掖著點兒呀,他們還公然——,行了,細節我就不說了,只有一點還需要補充,我為這事兒曾當面警告過肖建,讓他離沙小姐遠一點。我跟他說這話的時間是在11月份,具體日子我忘了,好像是在11月中旬的某一天,地點是在新時代廣場歌舞廳的一個包廂裡。他根本就不買我的賬,還說離開如何不離開又如何我不離開你又能把我怎麼樣我說那你就走著瞧。他冷笑一聲,說你想要我好看是吧我現在就給你好看的,說著把包廂的門開啟,就有五六個人衝了進來,懷裡還都揣著傢伙,有刀有槍,衝進來就對我一氣拳腳,人都給打蔫了,這時我才知道他不是一般的單獨行動的‘鴨子’,我說了不少的好話還脫不了身,最後還被他逼著下了跪。這口氣我咽不下,就算李教授是個文化人,他可以看淡這件事,可在我這兒淡不了,我一定要出這口氣,更擔心李教授吃虧,就為這!”
“照你這麼說,這個肖建也是個有黑道背景的人”
“這我可說不好,得靠你們調查判斷。”
“元旦夜發生在天河夜總會門前的案件是你一手操辦的”
“你這種提問方式不準確也不科學,對不起,我這人喜歡實話實說。”
“我該怎樣理解你這實話實說呢”
“很簡單,事實不是你說的那個樣子。”
“那事實又是什麼樣子呢”
“第一,我確實僱請了殺手,也確實是想在元旦夜幹掉肖建那個王八蛋。為此,我作了一系列我自以為周密的安排,關於這個我後面再說;第二,我們還沒來得及下手,就已經有人替我們動手了——”
“你的意思是——”
“我想我的意思表達得很清楚,我想殺肖建,而且為殺他作了很周密的準備,用法律的觀點說,就是進行了犯罪預備,但還沒有來得及實施卻被人搶先了一步。也就是說,元旦夜天河夜總會門前的槍殺案不是我們乾的。”
“左建,我得提醒你,投案自首不僅僅是你人到公安局來,而是來了之後還必須說實話,否則就不是投案自首了。”
“這是一個常識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