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赴約時,彩雲帶了一隻紅色的塑膠痰盂,作為送給他的禮物,以後他倆把痰盂當作尿盆沿用了下來。但彩雲怕痰盂口沿髒,她是半蹲著尿,撒尿姿勢如同男人(即使後來搬到秋水苑住,衛生間裡安的是TOTO牌坐便器,她還是保留了這種習慣)。
就在這即將誕生愛情雖侷促的小窩,自以為頗有點小聰明的喜福將檯燈換上了盞紅燈泡。它營造了一種粗糙的詩意,輝映在兩張被灌了迷魂湯的臉上。若干年後,兩人在回憶這段戀情時不乏充滿敬意,彷彿是兩人中唯一值得珍藏的紀念品,不時拿出曬太陽,生怕它發黴了。婚後,彩雲對喜福道:“那時,你像個賣狗皮膏藥的。”
結婚對喜福來說意味著一筆巨大的費用。他做代課老師的工資僅能糊他一張嘴,而轉成正式教師的希望遙遙無期,儘管他在學校裡,是個不錯的語文教師。花前月下的愛情籠罩在陰霾之中,彩雲對喜福的艾怨愈演愈烈。她甚至對喜福說:“冬生的話也許是對的,你配不上我!”
這話深深地刺痛了喜福。自從喜福與彩雲戀愛以來,冬生對他保持著頑固不化的成見,一直使他耿耿於懷,雖然他覺得自己對別人是無敵意的。他暗暗地痛下決心試圖證明冬生的看法是鼠目寸光。但他每天的生活按步就班,依然如故。當相戀的幸福纏繞著時,也許他太貪圖眼前的快樂了。現在冬生的這句話從彩雲的嘴裡出來(她似乎憋了很久),使喜福如夢初醒,他不得不審視自己了:婚總要結的,得有間房子,要有房子,哪來的錢?從家裡要,陳家還指望他這個在城裡工作的兒子為家裡添一把力呢!
晚上九點半,時裝街已是燈的海洋,一些臉蛋鮮潤的女子在街頭兜風。在蘭鳥鞋莊的街對面,喜福看著自己被街燈忽拉長忽縮小的身影。他假裝漫無目地遛步。當只剩下芬芳一人在有些空蕩的貨架中間,喜滋滋地盤點當日的營業款時,喜福覺得自己的到訪,像賊一樣突然出現在她面前。他已作好稍有不對勁拔腳便跑的打算。他的出現開始確實讓芬芳嚇了一跳,這使喜福更加像被捉住了的賊。他出了一身汗,原本喜福怕熱流汗。他最怕的是這時小川撞了進來。
沒想到,芬芳忙不迭地招呼:“坐,喝杯茶,我這裡有‘中華’。喜福你坐呀,都是老鄉,還怎麼拘束……在城裡那麼久了,好久沒碰在一起了,你好嗎?聽說你跟彩雲挺好的,彩雲長得好乖喲!”
……沿著靈江公園邊,涼風習習,芬芳的裙裾波濤滾滾。話題屢斷屢續。開始芬芳說多,喜福差不多是偶然插話的聽眾。
慢慢地芬芳扯到了小川身上。她開始發牢騷說他賭得常常夜不歸宿。
喜福說他眼看連自己的女人都保不住了……說著說著,他手拍打著柳樹:“我真沒用!”
柳絮紛飛。彷彿眼前的柳樹成了罪魁禍首。
芬芳眼淚叭嗒叭嗒往下掉,草溼了一大片,亮晶晶的。
喜福說:“我該怎麼辦呀!”
“真是個苦命的人,苦命的人啊!”芬芳似心有所觸:“你缺的是賺錢的門路、資金和人緣!你不要傷心了哦,看我有什麼辦法能幫你,我現在的日子比過去強了。讓我想想。”
芬芳把手搭在他肩頭,遞了軟紙來,用手摩挲著他的頭。喜福說:“平時彩雲煩我,我都忍了,怪自己沒出息,可這回我實在忍不住了,嗚嗚嗚……”
“哭吧,喜福,把你的苦水倒出來,我知道你憋久了。哭吧,哭吧!喔,真像個孩子!”此刻的喜福真像是她的小弟弟。
月亮躲到了雲層的後面,黑雲越堆越厚。兩人不知不覺走著。當第一聲雷隱約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