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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墨荷又應了一句。她勞累一日,子時睡寅時就得洗漱好出門,哪裡睡得好。不過規矩就是規矩,既然嫁了進來,就得做好,不能讓人瞧不起,說她是商戶家的女兒就不知禮節。
同個院子,離了百來丈遠的一間閨房中,管嬤嬤正哄著自家小主子睡覺,可剛要轉身走,餘光就瞧見被子被蹬開。一雙光潔的小腳丫露了出來,粉嫩粉嫩的像玉藕。她皺眉回身,“小祖宗誒,白日裡是熱,但夜深了,還下雨涼得很,萬一染了風寒怎麼辦?”
這不肯好好睡覺的是柳家七姑娘柳雁,五六歲的人兒長得很是俏皮,一雙眼睛像黑珍珠,明亮靈氣,是個愛玩的主。見嬤嬤氣急,反而咯咯直笑,趴在薄被上說道,“嬤嬤,我們去看新娘親好不好?”
“噓。”管嬤嬤急忙衝她低低噤聲,因不僅是下人,還是她的乳母,因此和她說話,語氣就不那麼小心翼翼,“什麼新的舊的,往後姑娘見了她,得叫她母親。那可是您的父親明媒正娶回來的,是正經人家的姑娘,您要是這麼喊,老太太不愛聽。”
想到嚴厲的老祖宗,柳雁就頭疼,“聽嬤嬤的。”
柳家二房有四個少爺姑娘,但三房人同在一宅,孩子都是一塊排輩的。柳雁在七個兄弟姐妹裡排第七,因為眉眼像足了安氏,最得柳定義疼愛。性子也養的有些驕橫,姨娘和哥哥姐姐多少讓著她,一來主心骨喜愛她,二來她年紀最小。
母親去世時她才兩歲,那時候得的疼愛都已淡忘。直到新娘親進門,她被告知要改口叫那人母親了。爹爹其他的女人都是叫姨娘的,而在她心裡,姨娘這兩個字再怎麼樣,也比不過母親那稱呼。
還沒見上面,她已經對新娘親頗有期待和好感。
從今往後,那討厭的郡主再不能背後說她是沒孃的人。
她想去新房那瞧瞧繼母是不是真的跟孃親長的一樣,可嬤嬤卻把她押了回來睡覺。
憋了一天想著晚上能見到,誰想卻泡湯了,不得不讓她悶氣,“嬤嬤呀,明早就能見著了麼?”
管嬤嬤笑道,“能的,都得去給老太太請安呢。所以姑娘若再不睡,寅時起不來,就見不著了。”
柳雁這才乖乖從被上翻身下來,“睡吧。”
好好睡一覺,就能看到繼母,就有娘疼了。
心情一舒坦,夢境也悠悠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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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寅時還有半個時辰,寧嬤嬤就來敲門,請李墨荷起身。
李墨荷揉揉還黏合著不肯撐起的眼皮,這才應了聲。話剛落,就有僕婦婢女進來,陸陸續續進了八個,看得她暗暗咋舌,這柳家果然是大戶人家。越是這樣,就越不肯輸了氣勢。雖然不習慣,但還是由著她們伺候。
李家送來的嫁妝裡,有一箱是給李墨荷做的新衣裳。寧嬤嬤去開箱,小心翻找了幾遍,倒有些為難,“二奶奶可有時新一些的衣裳?”
嬤嬤問的客氣,李墨荷還是聽出話裡的意思了,這是說她的衣服寒酸呢。暗歎一氣,爹孃雖然執意讓她嫁了李家,但嫁妝是盡家裡最好的,就怕她讓人瞧不起。可再怎麼撐,底子薄,也是比不過的。
她默然稍許,說道,“嬤嬤看著拿一件體面的吧。”
寧嬤嬤思量片刻,終於拿了一件紅石榴色的,瞧著喜氣,遮掩瑕疵,“等會奴婢就叫裁縫來,給您量了尺寸,好做幾身衣服。”默了默又添了一句,“每房每院四季都會做幾件,賬房那許了的,二太太喜歡什麼料子只管說就是。”
李墨荷笑的溫和矜持,“嬤嬤提醒的是。”
見她客氣,伺候主子已久的寧嬤嬤可沒覺得這二夫人就是個親切的主,當初那常姨娘被抬進門,可不就是這樣,誰想沒幾個月,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收拾體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