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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快就接到了,少掌櫃,你來的可真快。」柱子娘一大早就去走馬崗親家母和未來的兒媳婦了,柱子守在家看店,見潘二真來了覺得有些奇怪,但還是喊道:「把行李挑進來吧,放這。」
「潘兄,進屋啊。」韓秀峰迴頭道。
潘二緩過神,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棺材鋪,忐忑地問:「四哥,你就住這兒?」
韓秀峰拍拍他肩膀,一邊跟棺材鋪的老師傅點頭打招呼,一邊笑道:「是啊,我借住在柱子家七八年了,不信你問問附近的街坊鄰居。」
潘二苦著臉道:「我以為你住衙門呢。」
「好好的住啥子衙門。」韓秀峰打發走倆腳夫,把潘二拉進屋。
「你不是在衙門當差嗎,為啥不住衙門裡頭?」
「誰說我在衙門當差的,我是在衙門幫閒。就算在衙門當差,也用不著住衙門。不去沒啥事,一去全是事,幫著做點事也就罷了,大老爺還不給錢。我又不是瓜娃子,幹嘛住那兒去自找麻煩。」
潘二將信將疑地問:「可是不住衙門,你咋給衙門幫閒?」
韓秀峰提起壺倒了一碗茶,端著茶碗笑道:「衙門裡要謄抄啥公文,經承會讓人給我捎信兒。要謄抄的公文有時自給兒去衙門取,有時經承會讓捎信兒的人捎過來,謄抄好送過去按字數算錢,在家能做的事幹嘛去衙門做。」
來之前潘二一直覺得韓秀峰本事大,對韓秀峰去京城能不能補上缺充滿信心,而眼前這一切和韓秀峰剛才的這番話卻讓他心裡拔涼拔涼的,看著屋裡堆積如山的黃紙和角落那些紮好的紙人,魂不守舍地說:「幫衙門做事,大老爺為啥不給錢?」
「你是說書吏?」
「嗯。」
韓秀峰喝了一茶,解釋道:「聽人說康熙初年書吏是有薪給的,後來西南不寧,連年征伐,耗盡國庫,就把書吏的薪給取消了,不過只要是在冊的都能免掉徭役。所以戲文裡才說大堂不種高粱,二堂不種黑豆。」
潘二對書吏有沒有工食銀不感興趣,剛才只是隨口一問,想著晚上要住這麼滲人的地方,禁不住嘟囔道:「就算不住衙門,也不能住這兒。」
柱子不樂意了,盯著他問:「少掌櫃,這是我家,住這兒有啥不好,再說我又不管四哥要房錢。」
「是啊,住這兒挺好的。」韓秀峰放下茶碗,指著隔壁笑道:「山牆那邊就是棺材鋪,棺材棺材,升官發財,這是吉兆啊!」
「少掌櫃,你家是開當鋪的,財大氣粗,嫌我家晦氣,不願住這兒,大可去住客棧。悅來店的掌櫃我熟,要不我送你過去,你要是圖安逸,要是捨得花錢,還可以要個上房。」柱子頓了頓,又狡黠地笑道:「悅來店邊上就是怡紅院,裡面的姑娘一個比一個水靈,晚上睡不著還可以去怡紅院耍耍。」
潘二很想去柱子說的那個怡紅院見識見識,但去那種地方是要花錢的,而且是花大錢,所以也只是想想而已。他定定心神,咬著牙道:「四哥住哪兒我就住哪兒,你們都不怕,我有啥好怕的。」
柱子強忍著笑道:「誰說我們不怕的,我們有時候也怕。昨兒夜裡還聽見門哐當哐當響,外面又沒起風,無緣無故門咋會哐當哐當?我和四哥嚇得不敢吱聲,一夜都沒睡好!少掌櫃,到底住不住,你可要想好了。」
「你嚇唬我!」
「到底是不是嚇唬,你住一夜就曉得。」
「柱子,別再跟潘兄開玩笑了。」韓秀峰招呼他坐下,幫他倒了一茶,笑道:「潘兄,這年頭死人不可怕,可怕的是活人。再說我們沒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你個小仵作,就曉得你是在嚇唬我。」潘二端起碗喝了一大口茶壓了壓驚,看著韓秀峰身後的木梯問:「四哥,晚上住上面是吧,有沒有空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