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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秀峰像看白痴似的看著他,姜六更是禁不住笑道:「你腦殼是不是也不好使,轎行開門做買賣是要賺錢的!綠呢藍呢的轎子可以僱給老爺們坐,喜轎可以僱給人家去接親,普通轎子誰會去僱,有那個錢能僱兩頂抬竿了,所以轎行也就沒置辦,轎行壓根兒沒有,他們去哪兒僱!」
茶幫只能僱來頂抬竿,川幫的一幫夫頭頓時揚眉吐氣,連八爺都忍不住問:「四娃子,聽說你捐了官,馬上要去京城補缺,等補上缺做上官,你不就也能坐藍呢大轎了?」
「不能,我沒啥錢,只捐了個九品巡檢,是最小的雜職官,不能坐轎,只能騎馬。」
「能騎馬也威風!」
「四哥,這可是光宗耀祖的事,就曉得你有出息,沒想到你這麼出息!」
……
好幾個夫頭之前都不曉得,聽八爺這一說,又是一陣歡騰,一個個圍著韓秀峰問這問那。
韓秀峰被問的焦頭爛額,正回答得口乾舌燥,縣衙大門突然從裡面開了,兩位氣宇軒昂的老者被縣太爺的長隨張彪提著燈籠送了出來。
姜六和朱二不約而同往衙門口跑去,一個去找顧老爺,一個去找湖廣會館的客長,韓秀峰反應過來,立馬撩起轎簾,靜候顧老爺上轎。
「還僱了頂轎子,你們啥時候這麼懂事了。」顧爺爺看看轎子,再看看茶幫給湖廣會館客長僱的抬竿,對川幫的準備非常滿意,跟一幫夫頭們微微點點頭,快步走過來鑽進轎子。
「起轎!」轎夫喊了一聲,把轎竿抬上肩。
姜六跟在轎子左邊,一邊跟著小跑一邊殷勤地提醒道:「哥兒幾個,抬穩點,看著點腳下。」
韓秀峰跟在轎子右邊,正琢磨著咋開口,顧老爺突然掀開側簾,若無其事地問:「那張紙條是誰寫的?」
「回顧老爺話,是我寫的,也是我託人捎進二堂的。」
「你寫的?」顧老爺倍感意外,一臉將信將疑。
跟在韓秀峰身後的一個夫頭忍不住說:「顧老爺,四娃子一直在衙門幫閒,是戶房的清書。他叔以前不光在縣衙做過書吏,也在道臺衙門做過書吏,是自個兒人。」
顧老爺恍然大悟,不禁笑道:「原來是你啊,好,好。」
姜六早忍不住了,急切地問:「顧老爺,大頭的事縣太爺咋說?」
顧老爺探頭看看後頭,確認湖廣會館的客長跟茶幫的人走得是另一條路,輕描淡寫地說:「大頭那娃既然腦殼不好使,在班房裡說的那些話自然不能當真。」
韓秀峰附和道:「顧老爺所言極是,街坊四鄰和在碼頭討生活的腳夫個個曉得他是個瓜娃子!」
顧老爺笑了笑,突然話鋒一轉:「腦殼不好使歸腦殼不好使,但終究鬧出了人命,茶幫非要個說法,說啥子殺人償命。老爺我看在鄉誼的份上,只能幫你們據理力爭,磨了一天嘴皮,縣太爺總算鬆了口,現在就看茶幫那些個夫頭尤其苦主聽不聽湖廣會館客長的勸。」
韓秀峰下意識問:「顧老爺,縣太爺這個口是咋松的?」
「老爺我身為本地鄉紳,自然要為本地百姓說話,我跟縣太爺說得很明白,茶幫腳夫成千上萬且源源不斷,仗著與八省行幫的鄉誼,欺行霸市,逼得你等本地腳夫沒活路,今天這事若處理不當,不光會連累差務,還會亂了地方治安。」顧老爺頓了頓,又看著韓秀峰道:「話我已經說出去了,接下來就看你們有沒有骨氣。」
連累差務是重點!
韓秀峰豈能不曉得顧老爺的言外之意,連忙道:「顧老爺大可放心,縣太爺要是一味偏袒茶幫,川幫四千多腳夫就算餓死也不會再承差!」
「好,有你這句話老爺我就放心了。」顧老爺摸出塊懷表,開啟蓋子看看上面的時辰,沉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