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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4年4月,藝術專修科西畫組二十餘名同學,由潘玉良帶隊,前往北平旅遊寫生。孫多慈本不想去,但見屈義林真情相邀,最後還是同意了。寫生隊的團長是吳鴻翔,副手便是屈義林。吳鴻翔高孫多慈一屆,在藝術專修科,也是出名的才女。相比之下,吳鴻翔口能說,手能做,特別精明能幹。臨出發的那天早晨,寫生隊的同學都坐上大汽車了,孫多慈卻久久不見人影。後來李家應氣喘吁吁跑過來,說孫多慈生病了,高燒不退,現正去醫院看病呢,不能隨隊前行了。吳鴻翔對孫多慈本來就有一種牴觸情緒,有此由頭,更是借題發揮,把孫多慈數落了一番。屈義林自然為孫多慈說話,紅著臉和她爭了幾句,兩人為此還鬧個不快活。
此事後來讓孫多慈知道了,過意不去,硬藉此理由,請屈義林吃了一餐飯。本來也邀請了李家應的,但李家應說不想當電燈泡,回絕了。
十二、 四川同學屈義林(4)
那之前,北平旅遊寫生隊的作品,在《黑白畫刊》上出了一期“北遊寫生專輯”,屈義林發的是水墨《牛車圖》,畫上的題款,生動而風趣地道出北行印象:“三石麥,五匹布,換來驢馬幫牛步。一旦風沙起,移山復改路。南人不識北人情,請聽牛車嗚咽哭!”孫多慈雖然沒有去北平寫生,也有一幅黑白畫《美人魚》在專輯上發表。畫面以黑為底色,人身魚尾的美人魚,獨坐海邊礁石,一把七絃琴,輕彈慢撥,餘音嫋嫋,與一鉤斜月相環,與四捲浪花相湧。美人魚的身軀和麵龐,以及整個畫面的意境,無處不體現著一個“美”字。後來這期“北遊寫生專輯”,經法文教授徐仲年推薦,又在上海《美術生活》以專刊形式推出。
席間,屈義林談到了孫多慈的《美人魚》,問:“你怎麼突然生了這個構思呢?”
孫多慈笑笑,道:“自張華《博物志》講述美人魚故事以來,文壇那些作家,個個都喜歡用此典故。倒是我們繪畫,以美人魚為題材的不多。想到了,覺得很美,就畫了,沒有其他。”
屈義林本想和孫多慈開玩笑,說她就是那條美人魚,但話到嘴邊,看孫多慈水汪汪的兩隻大眼睛望著自己,又低垂下來,閃動著長長的睫毛,好像陷入深思,便咽回去了。
“這位內斂而寧靜多感的才女,可能還不知道,那波譎雲詭的茫茫人海,正張著巨口等待每一個年輕純潔的美人魚呢!”晚年屈義林回憶至此,還忍不住發出深深感嘆。
這年暑假,孫傳瑗讓女兒陪自己上廬山,說是避暑,其實是為孫多慈提供一個寫生機會。孫多慈專門從廬山給屈義林寄來一信,信中有她對廬山的感受,“難得清遊陪杖履,好從真面仰銀河。”在信末,她有意無意附了一句,“不知義林同學有無遊興?”
孫多慈《鋤地》,寫於1934年前後。
孫多慈是個細心的女子,她的這種安排,說到底,就是做給父親看的。可惜屈義林當時正忙著落實工作,回信表示了歉意。“我只覺得,像我這樣的一個窮學生,在名門世家的老先生面前,難免有許多拘束。而且,這時我在中大剛畢業,何去何從,還有很多更重要的事情。因此,我遲疑幾天後,才簡單作復,說我事忙不能去廬山。”晚年,在自傳《義林奇遇九十年》中這樣記述。
而孫多慈,接到屈義林的回信,反倒輕鬆地舒了口氣。後來她與李家應談到此事,說自己雖然對屈義林沒有反感,但無論怎麼努力,也不能對他產生愛意。她總覺得屈義林缺乏男人應有的寬廣胸懷和膽略。而這種寬廣胸懷和膽略,似乎伴隨著年齡的增長而增長。
李家應就笑,說,“你呀,這是典型的戀父情結。”
孫多慈伸手打了她一下,但想想,自己對徐悲鴻的那份依戀,似乎生來有之,也許真的是從父親身上轉移到徐悲鴻身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