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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大魏的孝文皇帝南遷洛陽之後,一部分北地酋長出身的官員,因為不耐洛陽暑熱,被特批可以在夏天回鄉避暑,冬天再回洛陽任職。這些人因此被稱作“雁臣”,就是說他們像大雁一樣夏去冬回。
我們小姑父便是如此,他那時一年可以休幾個月年假,這很不錯,特別是考慮到在這個時代絕大多數人撐死了也就能放個春節假期。
但比起這種可以休年假的禁軍軍官職務,小姑父更看重自己部落酋長的身份:六鎮大起義後,他見北方大亂,便毅然放棄了禁軍的編制,在家鄉領著族人們一起往南逃到了朔州避亂,隨後被刺史費穆送到了爾朱榮伯伯那裡,成了榮伯伯手下的軍官,也就和同在榮伯伯麾下效力的我父親搭上了線。
他們倆在共事期間,建立起了比較密切的關係,後來就一起造了爾朱氏的反,攜手打贏了廣阿、韓陵等一系列重大戰役,小姑父也在征戰的過程中建立了不少功勳。
既然大家是過命的交情,父親又看重小姑父的能力和背景,便撮合他和我們小姑兩個人,小姑也同意了,這樣我們兩家就成了親戚。
平心而論,小姑父無論在能力、操守等各方面都比大姑夫明顯要強,可自從他娶進了我們這個大家族,我們家的平均文化水平卻被他顯著拉低了。
之前我們家文化水平最低的是我父親和大姑夫,他倆讀書最少,但至少還認字兒,批閱公文什麼的基本沒問題,而小姑父卻是徹徹底底的文盲。他平時簽字兒,名兒都寫不全,只會寫個“幹”字,而且這“幹”字的最後一豎,他還是從下往上寫的,所以經常會穿過最上面的那道橫,就成了“半”字去了倆點兒,十分滑稽,大家背地裡都開他的玩笑,說他簽名是在穿錐子。
無獨有偶,還有一個叫王周的武將,也是不懂筆畫順序,他簽名的時候,永遠是先寫周裡面的“吉”,再寫外面的框,和我小姑父的書法可謂異曲同工。而且這倆人還都不以文盲為恥,到死都堅持不讀書認字兒,直到下一代才掃了盲。
但小姑父雖然文化水平如此低下,在同僚中卻極有威信,這裡面原因有三:
第一,他老資格:他跟隨父親以來,經常擔任大軍統帥,所以很多人都曾受過他的指揮,自然也就要尊稱他一聲老領導。
第二,他極負責:後來,某地發生了重大叛亂,事態極為緊急,父親便派他當先鋒去平叛。他接受命令之後,連家都不回,就直接出發了。在路上遇到了侯景叔叔,剛說了幾句話就繼續趕路,連飯都來不及吃,還是侯叔叔派人騎馬趕上他給送的飯。
趕到目的地後,他發現敵軍已經在河對岸集結了大批人馬,手下們便都勸他不如採取保守策略,不要渡過河去冒風險,反正他只要守住了河這邊,就算完成任務了,任誰也說不出什麼。
但小姑父卻看出,如果此時不渡過河,等對面一旦穩固了防禦,就再也過不去了,也就等於把河對岸的土地和人口拱手讓給敵人。因此素來持重的他,此次卻力排眾議,堅持冒險渡河,並建立了穩固的橋頭堡。等我父親親率大軍趕到之後,便藉助小姑父建立的通道,迅速渡過了河,並最終取得了關鍵性的勝利。
第三,他很正派:曾經有一次,有一位元氏皇族的譙郡王元孝友,在都城的官署門口和人嬉戲打鬧,動靜很大,已經到了有礙觀瞻的地步,旁邊也陸陸續續有很多官員進進出出,也都看到了這一幕,但礙於他的地位,沒有一個人敢上去勸阻。
這時小姑父也路過了,他看不過去,便直接上前對元孝友說到:
“譙郡王,這裡是官署門口,您怎麼能這麼不莊重呢?”
不知什麼原因,我一直感覺我們這個政權的工作氛圍不是很嚴肅,嬉笑打鬧是常有的事,所以這個元孝友根本不把小姑父的話當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