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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繡娘不僅會一手好針黹,為人也隨和,耐性又極好,硬生生把楚明昭那一手糟爛到令人髮指的女紅給扳了過來。
楚家雖以軍功起家,但楚慎十分注重詩書文墨,還特地為府上幾位姑娘們延請了一位致仕的老翰林為師,專教詩詞文翰。但楚圭不肯領這份情,當時淡淡道了句「女子無才便是德,守拙安分是正理,她們又不必掙科名」,旋為自己女兒推了。於是那位老先生便專教長房的兩位姑娘。
但從前的小明昭貪玩厭學,屁股下長釘子似的根本坐不住,一心撲在梳妝打扮和與隔房的堂姐鬥氣上,楚慎夫婦頭疼不已。楚明昭倒是覺得多學點東西挺好,即使是兩眼放空神遊太虛聽天書,天天雷打不動地在這位經綸滿腹的老翰林跟前杵上一兩個時辰,幾來也能沾點書卷氣,出去更容易裝淑女。
楚慎夫婦見楚明昭轉性,只道是小姑娘受了驚嚇學乖了,並未起疑。
後來楚明昭長到十四,顧氏要教她打理庶務,便送走了那位老先生,騰出工夫讓顧氏上主母課。
只是楚明昭自此更蔫兒了,她不想聽顧氏上課也不想學女紅。學學詩文還裨益頗多,但學好女紅又有什麼用,刺繡做衣裳都輪不上她,她做得再好也不可能趕上那些以此為生的繡娘,將來唯一能用到的地方大約就是做個護膝香囊之類的小物件在丈夫跟婆婆面前討巧賣乖了。所以楚明昭在女紅上頭並不如何盡心,只求能拿得出手。她覺得有琢磨繡活的工夫,她能研究出豬頭怎麼燒更好吃。
楚明昭偏頭看著專心致志穿針引線的何秀,心中感嘆果然人各有志,何秀姑娘將來必是賢妻良母。
只何秀不知在想什麼,漸漸便有些心不在焉,幾次被針扎到了手指。嚴繡娘也瞧出了異常,出聲詢問何秀怎麼了。
楚明昭見何秀遲遲沒反應,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袖,小聲道:「阿秀,嚴繡娘與你說話呢。」
何秀這才撒然驚醒般抬起頭,茫然道:「您說什麼?」
嚴繡娘嘆口氣:「何姑娘神思恍惚,要不要先回去歇著?短一日也無妨。」
何秀低頭片刻,點頭道:「那我便先回了。」言訖,行了禮就帶了自己的丫鬟平安出去了。
楚明昭疑惑地望著何秀的背影,總覺著她今日有些古怪。
何秀出來後,深深吸了口氣,問平安道:「什麼時辰了?」
平安小聲道:「回姑娘,將巳正了。」
「那快了,」何秀咬了咬唇,低聲道,「待會兒你機警些,仔細我們被人跟上。」
何秀前腳剛走沒多久,後腳就來了個丫頭請楚明昭去侯爺處說話。
楚明昭問是什麼事,那丫頭面露難色,只道自己是來遞話的,並不知曉所為何事。
楚明昭路上琢磨著會不會又是來了什麼人,等到了正堂,只瞧見了楚慎夫婦二人,更覺詫異:「爹孃喚女兒來可是有何事?」
顧氏打眼色示意丫頭婆子們都出去,又見門掩嚴實了,當下拉過楚明昭,陰沉著臉看向楚慎:「侯爺倒問問,看昭昭自己樂意不樂意!別說什麼父母之命,這說到底也是昭昭自己的事!」
楚慎無奈嘆道:「夫人,這話可叫我如何問得出口。再者說,我方才也與夫人說了,昭昭的婚事必須作速定下,愈快愈好,否則恐怕咱們就做不得主了。我今日遇著文倫時已與他說了,讓他明日過府一敘。」
顧氏氣得臉色漲紅:「侯爺是不是想多了,他楚圭女兒又不少,怎就會把主意打到昭昭頭上?他又不是不知咱們與他不一心!」
楚慎直搖頭:「難說,總是要把昭昭嫁出去才安心。」
楚明昭聽得雲裡霧裡,目光在爹孃之間打了個轉,不解道:「到底什麼事?」
顧氏冷笑一聲:「你爹要讓你嫁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