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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一秒之內將一切拋諸腦後，直挺挺地撲上了床，轉眼已經見了周公。
不知道睡了多久，他突然驚醒，本能似地尋找誰的身影。他使勁撐著千斤重的眼皮，轉頭看見言朗像是剛剛洗完澡，穿著棉質的長袖t恤正坐在不遠處的窗臺上，房間的溫度剛剛好。於是翻一個身，又沉沉地睡了過去。
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徹底黑下去了，路遠掙扎著爬起來，看見自己身上早被脫去了外衣，被子也蓋得好好的。他坐在床上恍惚了一會兒，走出房間聽見廚房裡炒菜的聲音。
兩個人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只是都默契地不說話。
平靜地吃完了飯，言朗收拾了桌子去洗碗，路遠便盤起腳坐在沙發上發呆。等言朗收拾好廚房一出來，他已經麻溜地站起來，鑽進了浴室。
往常這種時候言朗都會佯裝生氣，用老師的口吻教訓他&ldo;剛剛吃完飯不能洗澡&rdo;，此時他張張口，卻終究沒能如常說出該說的話。
路遠洗完澡出來沒看見言朗，便進了主臥，果然看見言朗又坐在窗邊。他一隻腳垂在地上，另一隻踩上窗臺，手肘放在膝蓋上，側頭正很認真地在看窗外的什麼東西。
路遠看了他好一會兒，他才轉過來，說了他們回家之後兩個人之間的第一句話：&ldo;你想問什麼就問吧。&rdo;
&ldo;辰南能替我受天災是因為他是妖。&rdo;路遠盤腿坐到床上，&ldo;那我呢?&rdo;
言朗靜靜地看了他好一會兒，才用平常不過的口氣說：&ldo;你曾經也是。&rdo;
路遠知道葉辰南是妖的時候腦海里就閃現過這種可能，可是他沒想到原來真的如此，也沒有想到言朗會這樣直截了當地告訴自己，再聯想到之前他說自己想走隨時可以走，整個人心都被揪了起來。
言朗觀察著他的反應，不動聲色道：&ldo;一千年前，你是莫致之，我是陸濯纓。我下山收妖，偶然參加了你們莫家舉辦的靈能界比武大會，後來留在莫家，算是成了半個門客。你雖不稱我師父，但你的基本功幾乎都來源於我。&rdo;
原來夢見的那些，真的是自己從前的過往，而自己的模樣在現世又再親眼見到，卻不是對著鏡子。路遠聽到最後一句，問道：&ldo;就像你現在教我這樣?&rdo;
言朗點點頭，在心裡對自己的卑鄙無恥進行了無比□□的剖析與譴責，可他別無選擇。
&ldo;莫家是靈能家族，為什麼莫予會是妖?&rdo;他固執地不稱&ldo;我&rdo;，而是&ldo;莫予&rdo;，彷彿那是個與自己毫無關聯的人。
言朗側頭望了一眼窗外，又轉過來看他：&ldo;你父親是莫氏一族的族長，可你母親是夜妖族的聖女。&rdo;
路遠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半晌才笑道：&ldo;原來我真的是妖?&rdo;
&ldo;不。只是曾經是。&rdo;言朗搖搖頭，重複了一遍方才的話，&ldo;你這一世是人。但是因為魂魄裡還帶著夜妖的力量，前二十年靈能又一直被壓著，你爺爺去了之後你靈能恢復得實在太快，這才引來天劫。其實這種情況跟暖風是一樣的，只是她的懲罰來得緩慢長久，你的來得猛烈些。&rdo;
&ldo;可是石鏡照出了你的前世，照不出我的。&rdo;
&ldo;我也不知道為什麼。&rdo;言朗說得誠懇，&ldo;我發現你去照石鏡的時候嚇壞了，以為你會看見從前的自己想起什麼來。&rdo;
&ldo;為什麼那麼怕我想起前世?&rdo;
&ldo;都過去了為什麼不重新開始?&rd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