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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不然呢？”
不然？
江翊默默的想：不然，我還以為你是個心慈手軟的善人來的。
莫庭晟沒等他回答，又補了一句：“他知道得會比那些人要多。”
不知道為什麼，江翊覺得眼前這人好像突然不一樣了，一時間忘了追問，就見莫庭晟走到那個疼得滿地打滾的小廝面前，半點不講究地直接蹲下。
方才的打鬥把不少的落葉踩進腳下的泥地裡，即便沒有下過雨，那地上也是一片狼狽。
一場混戰下來片葉不沾的淡青色的衣襬拖在那泥濘上，迅速染上了大片汙漬，他渾然未覺，兩眼緊盯著面前的小廝，利落地出手暫時封住他的痛覺，拿著那隻弩箭遞到他眼前，沉聲問道：“這是官弩，你從哪來的？”
那小廝不知道是真的硬骨頭，還是因為心裡清楚說出來也不過是另一條死路，居然緊咬著牙，怎麼也不張嘴。
莫庭晟見那小廝這反應，蹲累了似的稍稍直起背，低垂著臉。他背對著擋住了所有的火光，巨大的影子拉扯延伸，大片籠罩在那小廝身上，猶如從天而降一尊惡神。
那小廝瞪大了眼，無意識張了張嘴，反應過來又閉上了。
莫庭晟冷笑了一聲，出手解了他的穴道。
被壓制的劇痛重新找到了宣洩口，迅速肆虐蔓延開去，他只好嘶聲喊叫，以求借此減輕自己的痛苦。
神志模糊間，他感覺小腿被什麼東西壓住，他半是驚恐半是疑惑地抬頭去看，就見那眉清目秀的年輕公子站在那裡，一腳踩在自己的小腿上，看著自己：“說不說？”
那小廝瞪著眼一味搖頭，也不知道是不肯說，還是想求饒。
莫庭晟皺了皺眉，腳尖用力，一踩一扭，卸了他一條小腿。
小廝猛地倒抽了一口氣，眥目欲裂，一雙眼睛瞪得赤紅，張著嘴卻連呼吸都忘了，痛呼堵在喉頭，怎麼也找不回聲音，像一條離水乾涸的魚。
站在不遠處的大漢只聽得見斷斷續續的慘叫，那聲音喊得他們肝膽俱顫，一看邊上還站著一個殺神，便誰也不敢動，只能虛張聲勢地問：“你、你們到底是什麼來頭？”
江翊把視線從莫庭晟的身上抽回來，轉過身拿正臉對他們，算是給了三分薄面，只不過說出的話實在算不上中聽：“怎麼？各位好漢這是做了筆糊塗買賣？”
他這話不指名不道姓，卻讓在場的人無一例外地對號入座。
被小自己一輪不止的年輕人嘲諷了一番，所有人的臉上都青一陣白一陣精彩得不得了，在經歷了好一番自我鬥爭之後，還是方才發問那人，用力一抱拳：“是薛某人有眼不識泰山，還望少俠高抬貴手！”
江翊終於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不敢，江湖事自然江湖了，可諸位做得，可是江湖人的買賣？”
他嘴上說著“不敢”，話裡話外的卻分明是在敲打他們。
那人臉色扭曲了一下：“少俠的意思我們懂。”
江翊甩開摺扇，站起身來，吟詩作賦似的：“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說著，朝已經站在那裡好一會兒沒動作的莫庭晟走去。
姓薛的那名大漢約莫是個小頭目，見狀一擺手，十餘人手腳利落地上前，架上還能喘氣的，逃也似的下山去了。
江翊耳邊聽著身後的動靜逐漸遠去，確定那群山匪是真的退了，這才又朝莫庭晟近了兩步，見他恰好轉過身來，問：“問出什麼了嗎？”
莫庭晟搖了搖頭：“死了。”
“死了？”江翊始料未及，脫口反問了一句，見莫庭晟黑沉著臉往赤雲離去的方向走，匆匆朝那屍體看了一眼，就看到他嘴角還在往外淌血。
看來是自盡的。
江翊沒來由鬆了口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