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金錐行(17)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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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三十晚上,張行和秦寶吃炸酥肉吃了個飽。
除夕嘛,放縱一下,莫說剛剛出了一趟極辛苦的差事,便是沒有這趟差事,全東都的公門裡,除了負責上計工作和督造修建明堂的人外,不也有那句名言嗎?
有事年後再說。。。
事實上,整個東都都洋溢在過年的氣氛中,人們燃燒竹子,越過火盆,祭祀祖宗,相互給繫著小紅紙條的銅板……當然了,過年主要還是吃。
北面的達官貴人們大擺宴席如流水,卻早早肚飽,但無論做什麼,每換一個流程,便還要雞鴨魚肉換上一整套,以至於僕役們個個跟著吃的滿肚子油;窮人雖然窮,卻也要街坊鄰居湊錢買一鍋油,炸一些麵糰子給孩子嚼著;就連新一期的役丁也得到了工部的開恩賞賜,在例行冬衣之外,加了一份油炸甜糕……當然,肯定是需要叩謝天恩才能領到手的。
說來奇怪,背井離鄉之人,本該每逢佳節倍思親的,但是跟秦寶喝著喝著忽然抹了眼淚低聲喊了娘而不自覺不同,也跟月娘表面上大大咧咧私下裡坐到馬廄那裡對著兩匹馬一匹騾子發了一晚上呆不同,張三郎這個年過的卻意外的快活。
或者說是沒心沒肺,他該吃吃該喝喝,該,似乎什麼都不在乎,也絕口不提家中事。
而到了第二日,也就是大年初一這日,真正當官的都要去正旦大朝會受罪,尤其是今年明堂還在修著,只能去旁邊的澄明殿裡擠著……也不知道為什麼,有資格享受著年假的張三郎反而更加歡騰了。
首先是逼著秦寶和月娘給自己行禮拜年,然後人手一個紅紙包,開啟來看卻只是拴了紅繩的兩個銅錢……當然了,秦寶和月娘不來拜他也沒人拜,這倒也罷了,最多算他紅包小氣。
接著,這位靖安臺的白綬復又扔下端了一筐子吃膩了的小酥肉和麵糰子出去轉悠,遇到小孩子就發兩片,還問人家會不會寫“小酥肉”的“酥”字……知道的,自然知道這是靖安臺的白綬,年輕有前途的官人,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個街溜子。
但是,這些目光都不能阻止張行唱著“多乎哉不多也”在坊內亂轉悠,而等到他的肉片散盡,只剩麵糰子以後,卻又很自然的跟著秦寶和月娘的身影來到了坊內的公社。
這個公社不是那個公社,而是坊內供奉著三輝四御的簡單祠堂,也被稱為公祠、公堂,總之,就是那個意思。
其實,每個坊內除了公社公祠外,一般都還會有像樣的單獨寺觀,比如溫柔坊裡的青帝觀就格外的大,裡面的補腎藥賣的格外好。而承福坊內也有一座白帝觀,平素也有打造鐵器、開鑿水井、治療傷病、開蒙築基的業務,且頗為知名……但問題在於,過年了,大年初一了,只拜白帝爺,其他至尊難道不拜一拜?
所以,今日全城各坊,幾乎人人出門拜年時,都免不了要往自家坊市內的公祠順便走一遭的。
張行端著半筐子麵糰子過來,當然不是隨秦寶、月娘一起進去拜三輝四御的,只是來看熱鬧的。但你還別說,還真就讓他找到了新樂子。
原來,此處的三一正教道士正在給人算命……算命有兩種,一種是抽籤解籤,要十文錢;還有一種高階的,乃是要用淡淡的硃砂來寫生辰八字,這個就要五十個銅板,死貴死貴的了。
那麼張三郎是何等人?無事都要生出三尺浪的,何況是見到這種封建迷信騙錢的行徑?於是直接過去,將人家道士趕走,然後自己將筐子放下,坐在案後拿那些硃砂給來算命的人寫字。
沒錯,張三郎不用別人給他寫字,而是主動給人家寫字,將紙裁成方鬥,卻又只蘸著硃砂寫了一個大大福字……這個世界沒有貼春聯的傳統,張行也沒有做這個普及的意思,但這不耽誤他一寫出來,告知本有一定文化水平的來人將字倒立起來、用麵糊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