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檳上席,酒到之後,就喝得更多了。受到香檳酒勁的鞭策,他們的思想就象駕驛車的驛馬斷了轡頭似的奔向漫無邊際的空談裡,但誰也不愛聽,他們所講述的故事沒有聽眾,重複無數遍的詢問更無人回答,各人都你說你的,我說我的。
惟有縱酒狂飲在發出巨大的吼聲,這聲音由無數混亂的叫囂構成,就象羅西尼①的漸強樂曲,越奏越響。隨後便是用詭計誘騙別人乾杯,大吹牛皮,向別人挑戰。大家都放棄用智慧來彼此炫耀,而爭著以酒量來稱雄。每人似乎都有兩種聲音。有時候,賓客們搶著同時說話,侍者們便都會心地微笑。但是,這場舌戰是由各種光怪陸離的謬論、貌似滑稽的真理,在大叫大嚷中交鋒的,至於各種中間判決,權威的判斷和愚蠢的言談,就象一場戰鬥裡,炮彈,槍彈和榴霰彈在呼嘯聲中橫飛,這場爇鬧,無疑會使某些哲學家因為發現其中有些思想奇特而感到有趣,或者使得某個政治家覺得有些主張古怪而大為吃驚。這一切既是一本書也是一幅畫。各派哲學、各種宗教、各種道德,從這個範疇到另一個範疇,千差萬別,還有各種政體,總之,人類智慧的一切偉大行為,終將倒在象時間老人手中那把大鐮刀那麼長的鐮刀之下,你也許會覺得難於判斷揮舞這把鐮刀的,到底是醺醉的智慧,還是變得明智了的醺醉。
①羅西尼(1792…1868),義大利著名作曲家,他的名作有歌劇《塞維勒的理髮師》,《奧賽羅》等。
這些才子們象被某種風暴吹捲起來的波濤,憤怒地衝擊著海里的岩石,他們想要動搖作為各種文明的基礎的一切法則,這樣就無意中滿足了上帝的願望,原來上帝給大自然佈置了善和惡,而給自己保留使善惡之間永遠鬥爭的秘密。這場辯論既狂爇又滑稽,在某種意義上象是一次才子們的安息日會①。這些革命的兒子們,在一家報館創立之初所說的一些悲傷的笑話和快活的酒徒們在卡岡都亞②誕生的時刻所發表的議論之間,隔著整整一條把十九世紀和十六世紀分隔開來的鴻溝。十六世紀在嬉笑中搞了一場大破壞,我們的十九世紀卻站在廢墟上面開玩笑。
“那邊的那位青年人,您管他叫什麼名字?”公證人指著拉法埃爾說,“我似乎聽見人家叫他瓦朗坦。”
“您亂嚷些什麼,只說個沒頭沒尾的瓦朗坦?”愛彌爾笑著說,“拉法埃爾…德…瓦朗坦,請您這樣稱呼他!我們的家徽是黑色作底,上面一隻金鷹,頂戴銀冠,鷹嘴和鷹爪深紅色,配上一句拉丁文的好格言:NONCECIDITANIMUSa③!我們不是路上撿到的棄兒,我們是瓦朗斯族的始祖,西班牙和法蘭西的瓦朗斯城的建立人,瓦朗斯皇帝,東羅馬帝國的合法繼承人的後裔。如果我們讓馬赫穆德④在君士坦丁堡登上寶座,那純粹是出自我們的好意和因為我們無錢或者沒有士兵。”
①即傳說中魔王撒旦主持下在星期六午夜舉行的巫魔狂歡會。
②卡岡都亞是拉伯雷的《巨人傳》裡的主人公龐大固埃的父親,是個食量極大的巨人。
③拉丁文:勇氣長存。
④指馬赫穆德一世(1696…1754),土耳其蘇丹,一七三○至一七五四年在位。
愛彌爾用他的叉子在拉法埃爾的頭頂上描繪了一個皇冠。公證人沉思了一會兒,然後立即又喝起酒來,無意中做了個表示真誠的姿勢,按這個姿勢,他似乎承認自己要把瓦朗斯,君士坦丁堡等城市,馬赫穆德,瓦朗斯皇帝和瓦朗斯家族同他的主顧聯在一起是不可能的。
“象巴比輪,推羅,迦太基或威尼斯這樣的螞蟻窠,常給過路的巨人一腳踩壞,這難道不是愛嘲弄人的造化給人類的警告嗎?”克洛德…維尼翁說道。維尼翁這傢伙是被收買來寫只值十個銅子一行的博敘埃①式文章的奴隸。
“摩西,西拿,路易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