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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中午,劉宗魁就向團裡打了轉業報告,把準備讓徐春蘭隨軍的事兒也放下了。外人從表面上看不出他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他該吃飯吃飯,該工作工作,只有他自己明白,上午聽過教導員和江濤的通話,內心深處發生過一場何等劇烈的疼痛。他一直沒有忘記自己和江濤在戰場上發生過的那場衝突,但正是這新的一次衝突,才讓他意識到了自己和江濤的差別所在。江濤和江濤們是永遠不會弄懂或試圖去弄懂他們這類人的生活的,他的痛苦在江濤心目中既好笑又難以理解,而且毫無價值。江濤已經為妻子的事嘲笑過他一次了,如果他再把徐春蘭接來隨軍,過一種絕對肯定是異常困苦的日子,一準會繼續成為江濤長期嘲弄的物件。部隊將來肯定是江濤們的,因為他們在同別人的競爭中具有太多的環境優勢和心理優勢,自己再呆下去只能繼續充當別人棋盤上的棋子,供不懂得也不屑於珍惜你的生命的天之驕子們駕馭和驅馳。與其如此,他還不如脫去戎裝回太行山,同病中的妻子過一種雖然窮困卻能使內心平靜的日子。
他的下一個判斷基本上對的:即使要走,在他也不容易。直到去年初,他的申請才得到批准,江濤卻於當年夏天升任a 團團長,兩三年內成了一位毀譽相當、影響頗大的人物。他不知道軍師首長遲遲不放他走的根本原因還是器重他在上次戰爭中顯露出來的過人的膽量和指揮才能;他的執意要求轉業還給了攻擊江濤的一些人以口實(劉宗魁這樣的戰鬥骨幹是被江濤&ldo;逼&rdo;走的呀,等等),因而使江濤像上次在400 高地一樣,覺得自己又被劉宗魁冷不丁抽了一個耳光。 但這一切對劉宗魁反正都無所謂了。他的轉業申請終於被批准了,他和江濤的生活從此再也不會有任何糾葛。他們將天各一方,在造物的光輝照耀之下按自己選擇的道路走完各自的人生旅途。&l; 然而卻有了這一場戰爭。
遠方黑黝黝的山脊線上空,黃昏的灰暗混沌的暮氣正在轉化為一片夜的明淨的墨藍。七連和八連的隊伍迤邐走進了寨外的夜色。劉宗魁扔掉手指間的菸蒂,接過魏喜遞過來的竹棍子,邁開步子,帶著營部的十幾個人插進了全營急行軍的行列。
在這樣一個夜晚,如果有人要劉宗魁回答,願不願意走向戰場為國捐軀,他的回答不僅是肯定的,還會非常驚訝你為何問這樣一個問題長期的軍旅生涯已使他習慣於執行命令時不去思考任何與之無關的問題,雖然他內心裡對戰爭活動和軍人的職業本身持有某種隱蔽的厭惡的態度。至於你接下來問他願不願意在江濤指揮下走上戰場,為國捐軀,劉宗魁絕對會毫不猶豫地做出否定的回答。太行山出生的劉宗魁不會像江濤那樣對明天的戰爭寄予明確的和重大的期望,他之所以會走上戰場,是因為這個國家需要他走上戰場,軍人的職責要他走上戰場,而並非他對戰爭有所求取。劉宗魁經歷過戰場上的生和死,並且認為已在這場未打響的戰爭中犧牲了妻子,此刻同全營官兵走在一起,心裡想得最多的與其說是明天的勝利,不如說是在完成江濤可能給予的任務的同時如何盡最大努力減少佇列中生命的損失。下午他在貓兒嶺的a 團指揮所裡已從江濤的作戰方案中隱隱感覺到了某些破綻,但真正讓他今夜心情像壓了座大山一樣沉重的還不是它們,而是他對江濤這個人的品質和戰場指揮能力的根本的不信任。江濤為了自己的成功是不會珍惜別人的生命的,儘管他還沒有給c 團&l;營部署作戰任務,儘管他聲稱明天他們或許沒有仗打,劉宗魁卻覺得他還不如現在就明確給他們一項任務更讓自己心裡踏實。
眼下沒有任務並不等於明天就沒有任務,做預備隊的部隊或者根本打不上仗,一旦打上仗便會是些難&ldo;啃&rdo;的硬骨頭。今天既是他從c 團帶出了這個營,就對全營每個官兵的生死存亡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從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