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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時樾看他這樣,雖然有些不忍心,但有些話還是必須得說清楚。
也許,必須得從他的口裡說出來,才是最好的方式。
因為季延這個人實在很矛盾。
你說他佛系,但口口聲聲稱要「重建簷大校辯」的人是他,賽場上永遠也不低頭認輸、勢要死磕到底的人是他;
你說他愛出風頭,可連上場比賽的名額也不爭不搶的是他,受了委屈一聲不吭的也是他。
房間裡安靜下來,只有從空調出風口吹出來的冷氣肆無忌憚地灑下來,充盈著每個角落。
他們面對坐著,沈時樾再三考慮了措辭,才開口道:「我知道,你大大小小打過很多場比賽,訓練營裡的第一場打不打對你來說也許根本沒有區別,但這不僅僅是一場比賽的問題,而是你跟其他人相處的問題。」
「這裡是訓練營,是一支由一群陌生人組起來的隊伍,而不是校辯論隊。這二者的差別在於,校辯論隊裡,大家都清楚你的實力,願意讓你上這場比賽,是因為大家相信你。」
「可你現在周圍都是陌生人,他們不瞭解你,也不在乎你,他們只關心自己的利益,沒有誰會刻意關照你。」
「如果你一直這樣沉默,在大家討論的時候一句話都不說,結果不會是有人主動來靠近你,而是沒有任何機會會落在你頭上,是你最終在這個隊伍的存在感逐漸趨於零。」
季延小聲反駁道:「反正這只是一個訓練營。」
「是,今天這只是一個訓練營」,沈時樾反問,「等你要帶著校隊出去打比賽的時候呢?還是這樣從頭到尾一言不發、一句話都不跟你的隊員交流?」
季延自知理虧,乖乖閉上了嘴巴。
大概是喝了點酒的緣故,又是在自己的單間裡,對面還坐著季延,他說話也沒了往常那麼多顧忌,想到什麼說什麼:「真正比賽的時候,你是隊長,是整個隊伍的核心,你不但得打比賽,還得做決定、安撫情緒,你這樣到底能不能帶好——」
自動休眠了一段時間的空調重新開始工作,冷氣來勢洶洶兜頭蓋面地撲過來,打在他脊背上。
他一瞬間收了聲。
他卸了力,有些乏地靠在軟椅椅背上,撐著額頭,突然意識到他剛才的話有多不合時宜,難得有些慌張道:「對不起,我今天——」
來不及說完,就被季延截去了話頭。
季延微微低著頭,白皙的食指豎在嘴唇前:「我知道的。」
沈時樾來不及對上他的眼神,只見他站起身來,電腦沒拿,甜點也沒拿,徑直往門口走。
不等沈時樾再開口,他低聲道:「學長晚安。」
房門「咔噠」一下,房間再次歸於寂靜。
沈時樾有些懊悔地揉了揉眉心,把甜點收進冰箱裡,拿上換洗衣物進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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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延回到房間的時候,杜町還沒有睡。
見他回來,對方頗有興致地跟他搭話,他卻一點心思也沒有,隨便應付了幾句,就爬上床用被子把自己裹了起來。
杜町那邊的床頭燈還沒關,他盯著牆壁上的影子出了神。
他其實沒有生氣。
因為沈時樾說的是對的,他本來就不一定有能力能帶好校辯論隊,他也本來就很不會跟人相處。
他匆忙起身離開的原因,不是因為沈時樾對他說了重話,而是他突然發現自己有這樣多的不足。
他只是不想這些不足,都是送沈時樾嘴裡一條一條數出來的。
亂七八糟想了很多,直到房間裡唯一的燈也被關掉,他這才昏昏沉沉地睡著。
夏天的夜晚,洗了頭髮卻又不吹乾,加上再在空調間呆了一晚上的後果就是,季延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