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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頭雪大，她身上沾的雪，進樓後都化了，將她上上下下弄得半濕，小碎發也濕漉漉的貼在白皙的額前，何歲年一看她那可憐模樣，像個受傷的小鹿，便覺得窩心極了。
他也不想罰她，只是今日需得言語上重些，敲打敲打。
柳茯苓未等他再開口，便立刻在他面前跪了下來，&ldo;何掌事……私自出樓，罰鞭刑二十，茯苓立刻去領罰。&rdo;
何歲年聽她這話一股火兒上來了，冷著臉上前，將她身後的藥包扯了下來，扔到一旁，然後捉住她被凍得通紅的手，細細瞧了瞧。
好在只是凍紅了，沒什麼大礙。
&ldo;你真要氣死雜家，領什麼鞭刑，求個情不會嗎?&rdo;
柳茯苓眨巴著眼睛看他。
&ldo;別人的不是，非得攬自己身上。取個藥而已，外頭下這麼大雪，非得自己去?你倒是會護著身邊人……雜家若是不幹掌事，在你身邊當個小廝，倒是快活些。&rdo;何歲年收起了剛才拿腔拿調的模樣，一面酸溜溜的諷刺，一邊從懷中拿出準備好的膏藥來，仔細地給她塗在青蔥般的手指上。
她這寶貝手指若真凍傷了，她身邊的小廝，叫什麼……小冬青來著，沒幾條命可賠的。
柳茯苓見他如往常一般態度，心中暗暗鬆了口氣。
&ldo;什麼時候讓人省心。&rdo;何歲年嗔了她一句，罵道，&ldo;你也該為自己打算打算!周尚書家的公子想贖你，人家有刑部的關係，指不定能成，你為什麼不答應?&rdo;
何歲年意味深長看著她，&ldo;是因為你妹妹?&rdo;
柳茯苓垂眸，沒有答話。
那自然就是因為妹妹了。
兩年前，柳家遭難，柳茯苓和柳桂枝作為柳家女眷被充入教坊司明月樓，孤苦伶仃。
兩人說起來是相依為命，大多數時候，還是妹妹依賴姐姐。
桂枝先天有疾，需要靠昂貴的藥物吊著命。
而他們明月樓的人，哪裡有自己的金銀，每賺一分，那都是朝廷的。
&ldo;罷了。之前的事情放下不提，今夜有安排，你好好打扮。&rdo;
&ldo;不管如何，今夜這位貴人……與尋常不同，你必須得用上十二分的力氣去伺候，若是出了紕漏，雜家也保不住你!&rdo;
柳茯苓沉默了一瞬，明白了他的意思，極為聽話乖巧的說，&ldo;知道了何掌事，我給您揉揉肩。&rdo;
&ldo;嘖。&rdo;何掌事知道她還是沒聽進去，心中暗惱，可肩膀上卻早就習慣了她手上的力道，他十分受用。
&ldo;明月樓雖不是青樓，是隸屬教坊司的官家營生，可說到底，與青樓也沒什麼差別。&rdo;何掌事看了柳茯苓一眼，緩緩道，&ldo;雜家身為掌事，不靠你們掙錢，日日朝夕相處，心裡頭到底是向著你們的，你們一個個半大姑娘，也心疼心疼自己。&rdo;
柳茯苓陡然想起前些日子，花魁白芷姐姐在樂伶酒會上被人一擲千金後夜晚的慘狀，頓時呼吸一窒。
她垂眸，眼神浮動，輕輕點頭應聲說，&ldo;何掌事說的是。&rdo;
柳茯苓其人，看著豐肌弱骨、乖巧懂事，何掌事善於識人，看得出來她骨子裡犟得很。
可是在明月樓裡，有骨氣有什麼用?
何掌事眯眼端詳柳茯苓的面容。
她極細嫩，如花骨朵兒，還未完全綻放，卻已經可以窺見其中的好顏色，艷麗極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