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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到了十月中旬,最為恐怖的事情出乎意料地突然降臨了。一天晚上,大約十一點的時候,製冷機的泵突然發生了故障,於是在三個小時內,利用壓縮氨氣製冷的過程完全停頓了下來。穆茲醫生重重地敲打著地板召我立刻上來。而我只能在他用一種乾枯並空洞得難以言述的聲音大聲詛咒時,絕望地試圖修理好泵損壞的地方。然而,我半吊子的努力卻毫無用處;直到我從鄰近的一家通宵營業的車庫裡領來一位技工時,我們才得知等到早上能弄到一個新的活塞前什麼事情也幹不了。那位垂死的隱士所爆發出的狂怒與恐懼迅速擴張到了怪異離奇的程度,就彷彿要將他即將倒下的軀體撕得粉碎。後來一陣痙攣令他飛快地捂住自己的眼睛,衝進了浴室裡。當他再次摸索著走出來時,臉上已經緊緊地纏上了繃帶,而我再也沒有看見過他的眼睛。
公寓房間裡的寒意開始明顯地逐漸褪去。等到早晨五點的時候,醫生退到了浴室裡,命令我為他找來所有能在通宵營業的藥店與自助餐廳弄來的冰塊。當我每次氣餒地從外面折返回來,將收穫的戰利品放在緊閉的浴室門前時,總能聽到浴室裡傳來無休止的潑濺聲,以及一個含混的聲音在嘶啞地咆哮說:&ldo;我要更多‐‐更多!&rdo;最終,溫暖的白晝到來了,商店也一個個開始營業。我讓伊斯特堡在我尋找一個泵用活塞時幫忙搜羅更多的冰塊,或者在我尋找冰塊的時候去找一個活塞來。可是由於他母親的命令,他完全拒絕了我的請求。
最後,為了騰出時間去努力尋找一個泵用活塞,並僱傭能幹的技工來裝好它,我只得找了一個我路過十八號大道轉角前往小商店為病人尋找冰塊時遇到的衣衫襤褸的流浪漢來繼續我手頭的工作。我一輪又一輪撥打徒勞無用的電話,面紅耳赤地詢問過一個又一個地方,搭乘地鐵和汽車四處奔走。而當自己意識到時間就在這些餓著肚子、氣喘吁吁的工作間悄悄溜走時,我幾乎變得和生病的隱士一樣怒不可遏。大約中午的時候,我在遠離市中心的地方找到了一家合適的日用品商店。然後等到大約下午一點半的時候,我帶著所有必需的裝置和兩名強壯老練的技工回到了我租住的公寓前。我覺得我已經盡力了,只希望一切還來得及。
然而黑暗的恐怖已然先我一步。公寓已經陷入了大騷亂,在人們畏怯地喋喋不休中,我聽見有人壓低聲音不停地禱告。空氣裡飄蕩著惡魔般的氣味,當房客們發現這臭味是從醫生那緊閉著的門下方散發出來時,他們開始捻著手裡的念珠埋頭祈禱。我僱傭的那個流浪漢似乎在他第二趟將冰送過來後就尖叫著發瘋一般地跑了出去;這也許僅僅是他過於好奇的結果。當然,他並沒有鎖上自己身後的門;但現在這門卻似乎已經被人從裡面拴死了。除了一種緩慢、無法形容的模糊水滴聲外,門裡再沒有其他任何聲音傳來。
儘管我靈魂深處仍被恐懼噬咬著,但在簡短地與房東太太以及兩名技工商量過後,我建議撞開大門;不過房東太太在門外透過細線用某種方法扭開了門後的鑰匙。在走進那扇門前,我們開啟了那一層樓其他所有房間的門,並把所有的窗戶都推到了頂端。然後,我們用手帕捂著鼻子,顫抖著進入了南面那間被午後溫暖的太陽所照亮的被詛咒的房間。
一條暗色、帶有黏液的痕跡從開啟著的浴室門後延伸出來,一直延伸到大廳的門前,然後又折返回了桌子那邊,最後在那裡匯聚下一小攤可怖的黏液。一隻可怕的手曾用鉛筆盲目地在一張被嚴重弄汙的紙張上潦草地寫過什麼東西,正是這些潦草筆記匆忙地敘述了最後的遺言。然後,那條痕跡延伸到了長椅上,最後以一種難以言述的方式結束了。
至於長椅上的東西,或者說長椅上曾有過什麼東西,我實在不敢再提。房東太太和兩名技工瘋了一般狂奔出這個讓人毛骨悚然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