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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房裡的動靜,王諮一睜眼,就見丈夫近在咫尺,晃著小閨女樂得好似剛吃了蜜。她也忍不住,笑道:&ldo;老爺回來了。&rdo;然後雙手往腰間一擺,比了個萬福的姿勢。
賈政關切道:&ldo;身子如何?&rdo;
王諮道:&ldo;好著呢。&rdo;
看著媳婦精神不錯,賈政便問起瑣事‐‐他也想借母親和嫂子的言行來推測她們的想法。
王諮自然猜到了丈夫的心意,她也實話實說道:&ldo;太太和嫂子好似不甚在意。&rdo;
賈政將小女兒放到媳婦身邊,鄭重道:&ldo;明年我必將外任。我是想著明年西北初定,不如正好向聖上請命到西北任職。&rdo;
西北若能平定,其中準有他親哥哥賈赦的功勞,不過賈赦哪怕立下不世之功也不會坐鎮西北軍‐‐他家這麼多年能穩若泰山,就是深諳避嫌之道。
王諮道:&ldo;大伯收服,老爺安撫,也是樁佳話啦。&rdo;
賈政道:&ldo;我想著寶玉就是養得太好了,自小咱們都太縱容他,順著他的心意,倒讓他不知道天高地厚。咱們去西北,正好也讓他看看邊疆風情和民間疾苦,不怕他不長進!只是害得你,&rdo;他面有愧色,&ldo;也跟著我吃苦。&rdo;
王諮笑道:&ldo;只要能跟著老爺,我哪有什麼可抱怨的。&rdo;這是真心話,能跟她丈夫在一起,吃苦也能甘之如飴。
此言一出,兩口子四目相對,面上柔情流轉,而後夫妻相擁,王諮更是說了些寶玉軼事:比如自行收用了個通房,他常往來的那些公子們……有見識的並不算多。
話說,寶玉捱打,王諮一聲沒吭,既沒勸阻事後也沒去安慰兒子,原因無他,她覺得丈夫打得太對了。賈珠和賈瑗都是王諮精心撫養長大,而寶玉這個孩子……王諮固然為小兒子的才華自豪,可又實在對他那副&ldo;恃才放曠的名士性情&rdo;欣賞不來。
聽到這裡,賈政深深地覺得……他打得太輕了‐‐這也難怪,他哥哥賈赦經常捱揍的時候距今頗為久遠,而他的長子賈珠完全不需要&ldo;留個教訓&rdo;,因此賈政才會手生,且掌握不好輕重……趴在榻上的寶玉可不知道他爹正醞釀著找機會再揍上他幾回,因為這次捱打,平素相熟的姐姐妹妹都親自過來探望。
尤其是黛玉和湘雲相偕而來,體貼與關切可謂溢於言表。寶玉竟覺得捱上這一頓,也算值了。
雖然聽寶玉房裡的丫頭們傳話說,寶玉疼得受不了,整夜都睡不著,更是藥比飯用得都多,可實際上,大舅舅賈赦在戰場上隨便受個傷都比他嚴重,卻鮮少肯用這般陣仗養傷。
黛玉早有主意,只聽寶玉和湘雲說話,也不怎麼插言搭話。
湘雲還是心直口快,眼見寶玉並無大礙,便勸道:&ldo;寶哥哥,以後可收斂些吧。&rdo;
寶玉心裡已經知錯,可讓他就此改變絕不是湘雲一兩句話的事兒:再說他那首詩也是酒熱正酣之時,寫給在場的一個絕色妙人,名喚琪官的小旦,哪裡想到會讓人借題發揮到這般地步?
只是他一向愛護女子,做不出橫眉立目之事,卻也稍微冷了臉,&ldo;知道了。&rdo;
黛玉沉默不語,只是輕輕拉了下湘雲的袖子:寶玉如今只想讓人安撫,哪裡會聽什麼勸誡之言?
湘雲見狀也頗感無趣,又略坐了會兒,問了問寶玉傷處,便與黛玉一起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