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昇平聞聲陡然捂住嘴,父皇病重不治了?
雖然近日父皇神色確實沒有好轉,但御醫們分明說父皇只是虛不待補,需清淡飲食便可慢慢恢復,原來所有一切竟是父皇騙局中一步而已。
楊廣抓住楊堅仍在揮動的單臂冷冷發笑:「昇平每日前來探望父皇,總以為父皇病中手不能動,心中不免憂慮難過。她卻不知父皇正是用這殘廢單臂來排程內外大軍來圍剿我們兄妹二人呢!只是父皇握筆是在不穩,兒臣能通篇認出父皇的字實屬不易,相信即便傳了出去,五弟能否真與父皇心有靈犀入宮當政,也是未必,父皇就如此篤定他能重新改天換地?「
昇平驚得手足無措,眼睛直直盯著父皇顫動的手指,從前在她面前最多隻是顫動的手指如今竟緊緊攥住楊廣的手腕,將楊廣的皮肉掐個青紫。楊廣垂首注視自己手腕上的禁錮,冷笑出聲:「父皇終於忍不住,不再裝了?」
此時楊堅如同瘋癲般,強撐起身子拼命拉扯楊廣的袖口前後搖動,奈何他病重多日,便是身上仍有些殘餘力道也傷不到少青年壯的楊廣半分,楊廣不顧楊堅的阻攔一意冷笑說下去:「而後呢,是將我們兄妹絞死與宮門之上嗎,等那個兄妹亡國的詛咒平定後,再由漢王藉助突厥可汗之力重新邁入大興殿?」
「笑話!父皇,你一生仰仗母后家兵馬,有母后坐鎮,雄才韜略也省了大半,如今再用已經沒有當初的魄力了。楊諒為人膽小怯弱,他的確不曾接到聖旨,可即便他順利接到,也未必敢與兒臣抗衡,與楊諒聯絡的僕騎射雖有智謀卻忘了獨孤家眼線遍及各個州縣府衙,他逃得了禁軍侍衛,卻逃不過有心告密之人,就差那麼一點點楊諒幾乎能成全父皇大業了……可惜。」
「父皇后悔嗎?」
楊廣雲淡風輕的描述和暗藏殺機的笑容,使得昇平如遭雷擊。
她幾乎支撐不住身體再躲藏在偏殿,恨不能一下子撲出去質問楊堅,她日夜惦念的父皇於為何在生命彌留時分仍定下如此詭殺計策?難道只因見不得他們兄妹逆倫,便將他們置於死地嗎?父皇心中,對他們兄妹二人可有一絲父恩慈愛尚存?
為什麼不是傳位給秦王楊俊?楊諒與楊俊相比,楊俊更貼近父皇秉性,為何不是直接借他之手殺了楊廣?昇平咬住下唇臉色慘白。
「父皇是否一致猜疑母后……」楊廣的抿唇含笑不往下說,但側殿中隱身的昇平已經剎那明瞭。
當年與陳後主廝殺徵戰時,母后與父皇曾被陳軍侵擾分離兩路,別離整整兩月,兩人之間只見飛鴿傳書不曾面與,楊俊生於隔年五月,與父皇離去時恰好十一個月,大興宮中常傳趙姬十二月生秦皇,如今楊俊也是雄才大略的胚子。不料父皇卻因此始終不喜楊俊,任他沉溺嶙峋怪石中不肯重用。如今看來,父皇其實從那刻便猜疑母后……
原本掙扎的楊堅突然停止所有動作,一雙灰濛雙眼死死盯住楊廣等待接下來的話。
楊廣輕笑:「母后曾對本宮說過,楊俊是……」說及此處俯身下去,貼在父皇耳邊嘴角上揚。不知他與楊堅究竟說了什麼,猝然楊堅反手拽住楊廣的領口,漲紅的面頰浮現詭異顏色,雙眼遽然睜大。
楊廣坦然站起笑意輕蔑:「怎樣?父皇與母后間隙二十餘年,如今可想明白了?」
楊堅身子懸在半空片刻似在斟量楊廣的理由,煞白的蒼老面容已再沒有半點血色,無神雙目直直盯著楊廣,久久,久久……
楊堅憋了憋,猝然噴出一口紅艷鮮血,正射在楊廣臉頰,點點滴滴停留在兒子霜冷寒意的笑容上,慢慢暈染開的金色蟠龍袍猶如開放萬苞花蕊般駭人眼目。
楊堅枯瘦的身子急速向後倒去,轟的一聲砸在榻上。
昇平見狀從側殿奔出,腳踩在裙擺跌在明黃錦毯上,楊廣聞聲扭頭,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