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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請沈郎隨婢子來,郎主安排的宅院就在這附近。&rdo;
承喜話不多,做事果捷迅速。她快步出了新園春的門,沈綏跟上,一直在外等候的顰娘也跟了上來,西域奴在後牽著三匹馬,馬兒卻不走了。西域奴沉腰用力拉馬韁,馬兒發出呼嚕聲,搖頭晃腦,卻不動蹄。
前方沈綏聽到了後方的動靜,回頭喊了一聲:
&ldo;忽陀!&rdo;
她這一聲引得前方疾走的承喜止了步子,回身看來。後方的顰娘也住了足,跟著回頭看去。
那西域奴忽陀連忙應聲道:
&ldo;大郎稍等,馬兒聞得酒香,走不動道了。&rdo;他官話竟說得十分標準,聲音沉柔,分外動聽。
沈綏聽他此言,不由哈哈大笑,扭頭對承喜道:
&ldo;承喜家的酒是好酒啊,我家的馬兒好酒,口舌比某還挑剔。&rdo;
承喜望著沈綏笑容愣了愣神,只覺那笑顏如寒冬臘月裡百花盛開,燦爛絢麗。回過神來,倏然低頭,雙頰泛起紅暈,羞澀道:
&ldo;郎君過贊了,家中自釀了些清酒來賣,喚作新園春,若是郎君喜歡,改日讓阿父給您送幾壇。&rdo;
原來是用酒名直接給酒樓命名。
此刻忽陀終是馴了馬兒,牽馬趕上。承喜放緩了步子,繼續帶路,沈綏與她並身而行,閒來搭話:
&ldo;莫非承喜家從劍南來?&rdo;
&ldo;郎君說得沒錯,婢子家正是從劍南來。&rdo;承喜低頭,面上還有幾分羞澀殘留。
&ldo;可是瀘州人?&rdo;
&ldo;郎君如何知曉?&rdo;承喜驚訝問道。
&ldo;新園春酒香似是瀘州一帶的濃香酒風,某觀承喜年齡,來長安當不出十年,你阿父官話中還夾著蜀南一帶的口音。若是某沒有記錯,八年前瀘州發過一場大洪水,許是那時遷來的長安。&rdo;
&ldo;郎君說得一點也沒錯。&rdo;承喜雙眼綻光道。
你一言我一語,竟聊了起來。後方顰娘看著,心內暗笑:大郎還是如此,和什麼人都能三言兩語聊起來,洞察萬物、博學善談、開朗豁達,不像那些驕矜計程車族子弟,內心沒有太多尊卑貴賤的觀念。
沈綏出身不算低,按照太宗年間撰寫的大唐世家譜錄,實際上屬於吳興沈氏甲姓世家。但她這一脈早已出了吳興沈氏嫡支的五服之外,且早在南梁末年就已經從湖州遷到了當時的建康府生活。南陳滅亡後,建康府沒落,唐以後改名江寧縣併入潤州,沈氏便以潤州郡望延陵為堂號。細說起來,其實和吳興沈氏不是一家。
延陵沈氏這一支人丁單薄,幾乎代代是單傳,家族並不興旺,子弟也大多不甚出色,少有入朝為官的,因此甚至夠不上丁姓世家的門檻。但是吳興沈氏願意承認延陵沈氏是自己的旁支,是因為沈氏自南梁起就代代行商,最初是以織錦起家,之後茶葉、絲綢都有涉及,生意越做越大,商號遍佈天下,給吳興帶來了巨大的財富。延陵這一支,是吳興的聚寶盆,怎麼會傻到不去承認?吳興那裡也一直不願延陵獨立分裂出去,因而一直到沈綏這一代,外界都還認為延陵是吳興的旁支。
沈綏便借著這個便宜,參加科舉入了仕,算算如今在官場也混了七八年了,依舊是個從七品的地方小官,大約是沈綏這個人性子比較散漫的緣故。她不喜官場交遊,不愛那些蠅營狗苟的齷齪,手裡的事必然會辦得妥妥噹噹,但其他的,她便撒手不管了。平日裡總愛鑽研琢磨些稀奇古怪的事,說起來,也是個性情莫測的人。
沈綏還有個&ldo;弟弟&rdo;,名叫沈縉。當然,&ldo;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