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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庭,沒把爸爸照顧好,又三番四次說要整死自己同父異母的弟弟。這女人怎能如此惡毒!新仇舊恨加上對父親病情的擔憂,讓他這頓飯吃不下嚥。
索然無味的午餐終告結束,餐後夏晴隨父親回家。夏敬修說他有點累要睡一會。夏晴先讓他服藥。藥是文主任開的,說能減輕痛楚,不過不要對它抱有期望。夏晴何嘗不理解,病入膏肓,藥片僅是自我安慰。
房內只有兩父子,夏敬修躺好後,問起夏晴自己的病況。夏晴遲疑了一會,說:“有點棘手。”他吐不出“沒事的”幾個字,太沉重,太虛偽,太不知所謂。
夏敬修很平靜,點點頭。他又豈會不清楚,自家兒子最不擅長的便是隱瞞。
“爸,要不把工作辭掉吧。醫生說……您需要休息。”
“好。”
夏晴沒想到他同意得如此迅速,他甚至懷疑,父親是否已猜到他的身體狀況。“煙,最好戒了。”
“少抽一支能多活一天嗎?”他淡然地問。
夏晴怔了怔,掖好被角,艱難擠出一句話。“不要想太多。”
“週三你陪她上醫院吧,我這幾天忙於工作交接。”
夏晴點點頭,待父親入睡後,步出主人房,輕輕關上房門。譚晴在起居室看電視,謝森在廚房裡打掃清理。
對謝森而言,這裡廚房破敗蕭條,稱不上“家”。他扔掉過期的調味瓶,積滿灰塵的餐具,還有根本點不著的爐灶。清潔了兩遍,又檢查了冰箱,裡面唯一的存貨竟是酒。
整理完畢,看到夏晴出來,倒了杯溫水給他。他很疲憊,很想靠著謝森肩膀睡去。喝掉滿滿一杯水,舒緩了繃緊的神經。
“譚女士,咱們談談。”夏晴對譚晴說。
譚女士,這稱呼疏遠冷淡。譚晴抬眼看看他,隨他來到陽臺。陽臺朝南,主人房在北,父親在房裡聽不到二人的對話。夏晴說出父親的病情。譚晴的反應比夏晴當初激動得多。她癱坐在地上,流淚滿頰,低聲抽泣,悲痛欲絕。
夏晴難以理解,一位不會珍惜寶寶生命的女性卻對父親如此情深。他說:“事情就這樣,走或留悉隨尊便。”大難臨頭各自飛屬人之常情,夏晴並未要求她陪伴父親到最後一刻。
“走?”她顫抖著雙唇,淚水盈眶。“我跟了敬修多少年了?你當我譚晴是什麼人?!”
夏晴別過頭,沒有去看她的淚。最想哭的人,是我!
譚晴繼續跪坐在地上,他於心不忍要去扶她,卻被她推開。她丟了魂似的無力地說:“這是命……”
“命?拼命抽菸無人勸阻,沒日沒夜工作,下班回到家連一口熱湯都喝不上,你告訴我這是命?!如果愛惜身體,膳食平衡,準時作息,適量運動還遇上這種事才算是命。如今種種……”
叫自作孽也不為過,而且還是你、我、他一起結下的罪孽!夏晴氣得發抖,沒說出後半句。
譚晴抹掉眼淚,說:“孩子,我要生下來。”
“你說什麼?!”夏晴心頭一震。他漠然看著她,完全無法理解她到底想幹什麼。當初要墮胎的是她,現在又折騰著要死要活,居心所在?
她重複了剛才的話。夏晴痛苦地吼出來:“孩子出生後可能沒有父親!你體會過沒有父親的孩子的感受嗎?!”
你當然不曾體會過!初中後他便缺失了父愛,那種劇痛不忍碰觸,他一刻都不願回想。
夏晴奪門而出,謝森緊跟著他。來到車庫,正要開啟車門,夏晴被謝森拉進懷抱。熟悉的可靠胸口讓夏晴防線崩潰,緊靠著溫暖的胸膛,狠抓著謝森衣襟,任憑淚水潸然而下。
為時日無多的父親,為鮮少關注父親健康的自己,為前途未卜的無辜生命,痛哭不止。
不知過了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