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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呼嘯,十來個人跟著黑髮男人衝了出去。奎爾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就發現自己被拋下了。人們丟下他到別處去了,每次都是這樣。奎爾走了出來。什麼都沒有改變。在一陣被拋棄的氣惱中他踉踉蹌蹌地順路走去——去哪裡?某個地方。“奎爾,你這該死的快回來,幫我去救它!”可是納特比姆的號叫被刺耳的聲浪淹沒了。那群人衝到繫著“波羅哥夫”的船塢上。有的從自己的小運貨汽車後面拿來了鏈鋸,有的帶著棍棒和石頭。黑髮男人衝在最前面,吼著,“我們喜歡該死的老納特比姆!”那條樸素的小船停在碼頭旁,已經修繕一新,貯備了食物,淡水箱注得滿滿的,新的纜索,幾處金屬的地方擦得鋥亮。這幫瘋狂的人一起擁上了船,納特比姆搖搖晃晃地趕來,又是哭喊又是笑。黑髮男人舉起斧頭,使出渾身的力氣照甲板砍下去。一把鏈鋸深深鋸進了桅杆。一片敲打和擰拽的聲音,“波羅哥夫”的碎片落入水中濺起陣陣水花。黑髮男人拎著斧頭鑽到甲板底下,沒幾分鐘就把船底鑿穿了。“各人逃命吧。”他嚷著衝到前面,跳上了碼頭。十分鐘後納特比姆的船就沉入了水底,只能看見一個艙頂,像泡了水的筏子。奎爾不記得怎麼離開那個混亂的大漩渦的。剛剛還在那兒,現在卻趴在了橋對面的溝裡。他灼熱的嘴嚐到的空氣像水一樣。還是他掉到了水裡,正在夜裡無舵地航行?他爬起來,踉蹌著腳步,回頭望望活動住房。一排斜斜的、亮著燈的視窗,像一艘正在下沉的客輪。五英里之外的船隻都可以聽到納特比姆的擴音器的聲音。一群人的狂吼。他走了,蹣跚地沿著公路走向更清靜的所在。讓納特比姆見鬼去吧。他有自己的事情。走過那些房子,沿著錨爪市陡峭的街道向上走去。他的腦子清醒了一些。他不知道自己要到哪裡去,只是向上走著。小城的山。這是他每天上班走的路。他能看到下面海港的燈光,一艘大船緩緩駛進海灣。岬上燈塔的光柱掃過海面。奎爾一直往前走,他覺得自己可以走到澳大利亞。現在他沿著長長的山坡往下走,路過黑暗中的《拉呱鳥》報社。巴吉特家的視窗映著電視的冷光,巴吉特夫人一個人守著她那些雪堆似的餐巾。他朝海灣對面望去,奎爾岬消失在朦朧的夜色中。月亮把陸地照得一片澄淨,給水面投下一道閃亮的光帶。
他來到她的廚房視窗。裡面傳出一種怪誕的、笛子般的音樂。他在窗前跪了下來。天花板上的氖光燈照得刺眼。一陣咔嗒聲,他朝裡望去,看見韋葦坐在椅子裡,兩腿分開,裙襬像個吊床,上面擱著紅色的手風琴。她的腳一起一落地打著拍子,節奏於凝重中帶有些憂傷。火爐前空空的亞麻油氈舞臺上,海利一個人在跳快步舞,圓餅臉咧開了在笑,跳得全神貫注。奎爾爬到路上。水面月亮的倒影像一個洞鑽入海底深處,像特德·卡德的爸爸講的那個毛茸茸的魔鬼洗鍋子和盤子的冰窟窿。韋葦父親院子裡油漆的木頭狗無聲地注視著,它們脖子上瓶蓋做的項圈映著亮光,好像在痙攣般地吞嚥著。他回頭朝錨爪市走去,到那家小旅館去租一個房間。他已經忘記了比蒂和丹尼斯的家,忘記了地下室裡他的摺疊床。
第三十四章 打扮(1)
過去水手們都梳辮子,梳法有兩種:打成普通的三股辮,或編成四股的方稜草帽辮。最後的修飾需要一條從鹽水桶裡選出的醃鰻魚皮。水手仔細地把鰻魚皮捲到頭(像卷避孕套那樣),然後把它從辮梢慢慢捋上去,用繩子紮好。節日場合便用紅緞帶打上一個蝴蝶結。“奎爾,快把那點幹完,我帶你到拐彎的‘壞天氣’酒吧去喝杯熱酒。”特德·卡德說,他神色煩悶而蒼白,憎恨地望著冰封的海灣。因為外面已是天寒地凍。浸在水裡的一塊塊冰連成了片,橡膠狀的綠冰變厚了,冰腳貼上了海岸,把大海與陸地連線在一起。液體變成了固體,固體埋到了水晶下面。一片平原幾乎伸到了海灣口。他望著破冰船向前齧進,開出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