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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懷遠默而不語,這些年來,賀知君遭受過的刁難他再清楚不過。誰知造化弄人,這麼多年來丞相夫人所折磨的卻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他勸慰道:&ldo;若她已經後悔知錯,不妨給她一個機會?&rdo;可憐天下父母心。
&ldo;她雖是我母親,可是行事卻未免太過於歹毒。&rdo;賀知君想起往事,未免痛心,憋不住將這半年多來她的誣陷一一道來。
宋懷遠沉默許久,突然開口提起,&ldo;還記得我們去年曾經和鴻軒爭執過&l;孝&r;義嗎?&rdo;
賀知君抬起微紅的眼眶,點了點頭。
他們二人奉行的孝是‐‐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立身行道,揚名後世,以顯父母,孝之終也。
可是二人的同窗鴻軒卻奉行&ldo;父母無恩論&rdo;‐‐父之於子,當有何親?論其本意,實為情-欲發耳。子之於母,亦復奚為?譬如物寄瓶中,出則離矣。
就是說,父母之間有何親情可言?歸根到底,父親生下兒子的本意,不過是情-欲發作時的一種本能罷了;兒子同母親來講又有什麼感情了?就如同放在瓶子中的一個東西,出來後就分離了,沒有任何關係了。
他們二人都對此作了反駁,理由是‐‐父親賜我精血,母親給我骨肉,懷胎十月,生而教養,為何無恩?
鴻軒復而駁之‐‐若父親生而不教,母親生而不養,放任置之,一如屎尿!
三人就此爭執不下,並無結果。
賀知君想了想,道:&ldo;你是覺得,我與母親當是再無瓜葛?&rdo;
&ldo;非也。&rdo;宋懷遠道,&ldo;婦人懷胎十月,生產艱難。你母親對你的所作所為,也不過是為了自己的&l;孩子&r;。只是,此事終是她做錯了,既然做錯,何不給她一個改過的機會?人非聖賢。&rdo;
&ldo;可是她錯得離譜。&rdo;
&ldo;先生常說,小錯諒之,不為賢,大錯體之,方為賢。&rdo;
&ldo;以德報怨?以何報德?&rdo;
&ldo;她身為生母,於你有恩,不過以德報恩罷了。&rdo;
賀知君搖頭,&ldo;此時此刻,我倒真願我如那瓶中物了。罷了,我真羨慕你。&rdo;宋懷遠的父母兄弟,是他所求之不得的。父母恩愛,兄友弟恭。
宋懷遠微微一笑,&ldo;可是我也羨慕你,你娶到了你喜歡的人。&rdo;他面上雖掛著微笑,可是眸中卻有著說不出來的哀傷,&ldo;我想,我可能永遠都娶不到我心愛的人了。&rdo;他垂眸看著杯中酒,目光卻是極其地幽遠。
賀知君唇張了張,不知如何安慰是好。
反倒是宋懷遠釋然道:&ldo;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你珍惜你的愛人,我珍惜我的家人,各有所得。&rdo;
賀知君搖頭笑道:&ldo;罷了,一切隨緣吧。我們皆各有守護,不若將這些求之不得的小家小愛拋之,專心為國效力,報效我大元,方顯男子志氣。&rdo;
宋懷遠淡淡一笑,&ldo;男子漢,自當胸懷天下,心繫國家。&rdo;
二人言罷,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宋懷遠醉酒回到家中的時候,已是暮靄沉沉,毫無疑問,他們家也收到了容王府派來的婚帖,喜慶華美,邊上繪著精緻的紫藤花,刺痛了他的眼。
未待他猶豫,他母親黃氏便遺憾道:&ldo;只怕我們去不了了。&rdo;
&ldo;為何?&rdo;他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