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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讓沒吱聲,算是預設。
竹筐裡頭躺著瓶紅花油,還有些紗布棉花,餘讓心說這小孩還挺懂事,只是這感動的萌芽還沒來得及曬曬太陽,就見吳老二越過他直接奔向吳豆豆,拽著他的褲衩把他拖到了盛燃身邊,熟練地去撩他哥的衣擺。
「行了行了,我自己來。」吳豆豆有些難為情,揚手脫掉背心,頓時露出身上一片片觸目驚心的淤青。
餘讓的眼皮跳了一下。
盛燃沉默了幾秒,拿起紅花油,眉目凌厲,冷冷道:「力狗下手這麼重。」
吳老二見他哥一身傷,眼眶一下子就紅了,吳豆豆不忍他弟擔心,側著身不讓他瞧,嘴巴里振振有詞:「看著嚇人而已,一點兒都不疼。再說了,力狗被我打得都吐酸水了,我一點兒沒吃虧。」
盛燃也顧著吳老二,沒再多說什麼,專心給他抹藥擦傷。
藥水渲染開兄友弟恭的場景,局外人怎麼都覺得多餘,餘讓嘬著碎碎冰尷尬地清了清嗓子,隨便挑了一個木桶,說道:「就這個吧。」
「哦。」盛燃飛快地瞟一眼,報了個數字,「68。」
「什麼?」餘讓以為自己聽錯了,重複了一遍,「68?」
「木桶80,碎碎冰2塊,你壞掉的水盆小賣部賣14。」盛燃挑了挑眉,「老二,收錢。」
餘讓氣笑了:「強買強賣?」
「友情價了,」盛燃下手隨意,疼得吳豆豆齜牙咧嘴,「豆子他爺爺的手藝非物質文化遺產,這木盆放三十年不帶壞的,外面零售價可都是100起!」
「你高中讀三十年?」
「狹隘。」盛燃嘖了一聲,「你大學不用?你結婚不用?你給你小孩兒洗尿布不用?」
餘讓被他叨叨得腦袋疼,而且也不想明天一早起來還得去小賣部重新買個質量奇差的破盆子洗換下來的衣服。
等等,換下來的衣服?
不見了。
他今天的衣服呢?餘讓有些想不起來,是落在宿舍門口還是一併帶了出來?
「唔唔唔!」吳求索把碎碎冰掰成兩半,塞了一半進嘴巴里,無辜地沖他攤開了手。
餘讓看著他這副模樣,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吳老二好像是個……啞巴。
他心口驟然一酸,幽黑的小屋,受了傷不敢讓家裡老人知道的不學無術的哥哥。餘讓自然聯想到了自己的弟弟,他開始同情起面前這個曬得反光的小黑胖子。
餘讓伸手進褲兜,掏出時常備著急用的百元大鈔:「找錢。」怕一家子文盲還得拿計算器摁,他十分善解人意地給出了答案,「32。」
吳老二接過紅鈔屁顛屁顛跑到他哥那兒,吳豆豆摸了摸褲子,聳肩:「沒零錢。」
餘讓把視線移到盛燃身上,盛燃放下紅花油瓶子,向後一靠:「我還沒跟你算我叉子的費用呢。」
都什麼人啊。
天色不早,瞌睡蟲慢慢爬了上來,餘讓沒忍住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盛燃跟吳豆豆對視一眼,假惺惺地問他:「豆子,你家過夜多少錢來著?」
餘讓立馬就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吳豆豆也不傻,指著左邊的小房間笑道:「一晚,32。」
得,一條服務。
如果拒絕這個選擇,他要麼翻牆回學校,然後進教室拿上鑰匙再回宿舍;要麼就只能露宿街頭。餘讓沒轍,最好的安排就在眼前。
他妥協了。
餘讓摸了摸小胖子的腦袋:「不用找錢了,我去睡覺了,晚安。」
「哥哥晚安。」吳老二抬頭說。
「?」餘讓愣了,「你不是啞巴?」
「靠!」吳豆豆不幹了,「我弟弟牙尖嘴利,怎麼會是啞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