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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沒這麼神氣了。自從董榆生領著一夥子人“奪”了他的權,他的頭就再沒有仰起過。村裡人漸漸也不怎麼怕他了,甚至見面連個招呼也不打。不打就不打,省得浪費唾沫,說話費勁兒。桐生狗日的不聽話,不娶張家女子,不尋李家妹子,偏偏看中了瘋丫頭侯梅生。桐生整天嚷嚷梅生的兒子不是他的種,是董榆生下的害。是誰的說不清,朱三心裡有鬼,不敢多說多問,只好裝啞巴。這些年董榆生在村裡折騰的,社會主義不像社會主義,資本主義不像資本主義。還是方縣長看問題透徹,見面誇過他幾回:“老朱同志,你這個支書當得好,腰桿子硬。全村人都住上瓦房了,你還住著土窩窩。說明你不忘本,覺悟高,黨性強。你這樣的幹部在我們農村,不是太多,而是太少!”誰的腦袋進水了?誰不想蓋一磚到頂的新瓦房?幾畝破承包地,打下的糧食勉強填飽肚子,哪還有閒錢蓋新房?董榆生貓哭老鼠裝善人,好幾次假惺惺打發人來說到他的工地上幹活。呸!老子就是餓死也輪不到伸手給他要飯吃!他老爹活著的時候就不是對手,他一個球碎娃能降住老子?剛才聽人說,海外來了個闊佬,是他們家的老親。頭些年最怕和港臺有牽連,這幾年巴不得在海外認個乾爹。聽說老頭提了個大皮箱,少說也有七八十斤重,裡面不是金就是銀,誰大老遠跑來裝幾條麻袋片兒充富漢?朱三盤算著,跟老頭拉拉近乎,把板套圓了,老傢伙的美元英鎊哄弄到手,先蓋一幢小洋樓,只能比董榆生的強不能比他的差。如果錢寬展,再搞輛小車,不管什麼牌號反正價錢越高越好,一分錢一分貨嘛!僱個人開小車,有錢能使鬼推磨,出高價錢請司機,哪個把你不叫爺還怪哩?沒事城裡逛逛,聽說城裡這幾年開放得很,只要你肯出錢,十八九的大姑娘搶著往你懷裡鑽……朱三樂得都快笑出聲來了。
朱三一進院門,頭一眼就瞧見屋地下放著的大皮箱。哎呀,那個精緻、做工那個講究,四周都鑲著金鉚釘,卸下一顆釘子下來,怕就能打只金戒指哩!朱三急忙上前一步,故作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一把抓住瘦高老人的手,使勁地搖了搖,滿臉堆笑,激動而又興奮地說:
“您好您好!您來了就好,早盼著您光榮歸來暱!一頭說著,一頭問炕上的老太太說,“娘,這位親戚,我咋稱呼?”
“叫姑舅哥。是你舅的後人,多少年沒訊息了,我還以為你舅身後無人了呢!”
朱三又開始了第二輪搖動,老人本來手腳就不很利索。讓朱三這麼一搖,渾身的骨頭都快散貨(散架)了。老人好不容易抽出手,掏出一盒煙,說:
“表弟,請抽菸。”
“不忙不忙。”朱三說,“姑舅哥,我讓人去割肉.等會炒幾個菜,咱哥倆好好喝幾盅。”
“不,表弟,我可是滴酒不沾。見了你們我就很高興。我想隨便吃點咱們的家鄉飯就好,如果有條件,就給我搞一碗長飯吧!”
“沒問題,沒問題。”朱三嘴裡說沒問題,肚子裡可犯開了嘀咕:誰會擀呀?宋秀珍還能湊和,不巧昨天進城看兒子去了。朱一朱二的媳婦是個渾人,能日鬼著把飯做熟就算不錯了。老孃還行,可是八十幾的人了,當著客人的面,怎麼好意思開口。
還是趙氏理解兒子的難心,老太太出溜下炕,說:“老三.叫你嫂子幫我和麵,我給你姑舅哥擀長飯去。”
瘦高老人不好意思了,說:“姑媽,讓您老人家動手,我怎麼能好意思張口吃下這碗飯哩?”
趙氏說:“不妨事不妨事。你三表弟離家另過,這屋裡粗活細活還不得我操心?”
朱三說:“姑舅哥,您別客氣,咱們慢慢喧著。我還沒請教姑舅哥的尊姓大名暱?”
“我叫於佔水。”
朱三一聽不對:我娘姓趙,我舅必定也姓趙,怎麼姑舅哥姓於呢?朱三疑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