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嗟嘆:涼水泉子呀真是浪得虛名,如果當年那眼清泉還在,能有今天這般尷尬事?徒想無用,關鍵是如何度過眼前的難關?群眾的集資、信用社的貸款,家家戶戶都快揭不開鍋了。這一窯磚賣不出去,下一窯無法點火,以後的日子就難了……
張振中是生意人,為單位想為個人計,詐、蒙、唬、哄的嫌疑不能說一點都沒有。但做人要有做人的分寸,他知道董榆生這幾年過得不容易,人家剛從水裡泥裡爬上來就先給人家一悶棍,這樣有失風德,再怎樣說還在一個鍋裡攪了四五年的勺把子哩!所以不便太過分,遂安慰說:
“老戰友別慌,你剛當上村長,說啥也不能讓你砸鍋。這一窯磚我全收下了,正好要搞幾個臨時建築,還有三面圍牆。不過價格方面嘛,老戰友可就不能太認真了……”
到了這般地步,董榆生哪裡還有討價還價的份兒?唯有點頭稱是,臉上還帶著十二分的感激。碰巧遇上的是張振中,多少還礙著戰友的面子,否則就難說了。哪個剛下海的不喝幾口水?別以為商海好玩滿地都是錢。
張振中又說:“如果沒啥問題,我馬上給你批個條子,你到會計上先領二仟元的支票,剩下的等拉完我給你一次付清。”
“謝謝張隊長,謝謝老戰友,今天我請客……”一說起請客,不由一驚,囊中羞澀,空空如也,搜幹刮淨連伍塊錢都湊不上,拿啥去請客?
幸虧張振中說:“你也別客氣,咱倆的關係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誰還在乎這一頓飯?換了別人我還懶得管閒事呢!你先找地方住下,明天一早跟拉磚車一塊出發。我還有些瑣碎事就不陪你了。”
從張振中的建築工地上出來,董榆生和侯有才倆人到一家牛肉麵館要了兩碗牛肉麵,就著自帶的乾糧,一人吃了個多半飽。吃完了飯再去找住的地方,跑了幾家也沒找到合適的旅館,不是價錢太高就是腳踏車沒處保管。董榆生笑笑說:
“秀才,看來我倆今天只有天當被地當床了。”
侯有才說:“榆生哥沒事,咱們農人還管哪些?外面睡著還涼快。”
隨後倆人來到一家關門打烊的商店門口,水泥臺子平平展展,比家裡的土坑還舒坦。為防萬一他們把腳踏車靠在裡頭,土臺子足有半個炕大,兩個人並排躺下還綽綽有餘。秀才不知從哪兒弄來幾塊破磚頭當枕頭,也不管地下有土無土,倆人就合衣躺在臺子上面。
天色尚不很晚,開始還不時有行人從旁邊走過,甚至有人回過頭來,詫異地朝他們這邊瞅瞅,小聲嘀咕道:“報紙上不是說年年大豐收嗎,怎麼還有人出來要飯?年紀輕輕的乾點啥不好,真給社會主義丟人。”偶爾還有幾輛汽車呼嘯而過,震得土臺子都發顫。
侯有才人年輕心裡不擱事瞌睡自然重,很快就進入了夢鄉。董榆生兩眼望天,哪裡就能輕易入睡?這時候,也只有在這個時候,他才想起他心上的女人。分別已經有些日子了,他沒有寫信,一個字都沒有寫。不是沒時間,實在是沒心情。事情千頭萬緒,一團亂麻,從哪兒著手動筆呢?說他鬥敗了朱三當了村長;說他領人在山上種了無數的樹;說他建了個磚瓦窯……陳穀子爛芝麻的多沒勁。他一直推脫著不寫信,她會怎麼想呢?她會輕易忘了他嗎?白天他領著秀才從市委辦公大樓前經過,甚至他都不敢扭過頭去多看一眼,他是什麼人?一個農民,一個莊稼漢,土裡刨食吃的,人不管在啥時候都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是他虛偽嗎?是他庸俗嗎?他認為不是。像他這個樣子,破衣爛衫,灰頭土臉的,假如當真迎面碰上,一個人還好,要是幾個同事在一起呢,打不打招呼說不說話,是他難堪還是她難堪?如果說是老家來的鄉親倒也罷了,她能給她的同事們說他是老家來的鄉親嗎?說他有點自慚形穢倒是真的。他曾經發誓要掙許多許多的錢,到那時如果她還沒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