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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好,如此也好。
他猛然灌下一大口酒,嗆得呼吸一滯,蜷起的掌心掉下一樣東西,他慌忙拾起——那是一枚普通的貝殼,只是經過常年累月的摩娑和把玩,貝殼的紋理已被磨平,淡淡的紫色顯得分外瑩潤。她曾說過,紫貝殼代表愛情的祝福,如果找到與之匹配的另一半,就能得到一份完美無缺的愛情。可惜,他這輩子是再也找不到了。
怔忡許久,他揚聲喚來船家,將置於桌案上的一隻卷軸與貝殼一同遞過去,朝遊舫的方向指了指。船家領會其意,搖了一葉竹筏匆匆駛離。
四下安靜得有些寂寥,他從腰間取下一管竹簫,把玩片刻,揚手挨近唇邊。
簫音低沉婉轉,嘆一曲滾滾紅塵,祭一場宿世情殤。
回望處,唯有煙波萬頃。
此生此世,真正活過的,只是梨香苑中共剪西窗燭的那一年。
俄頃,船頭輕輕一晃,他的心跳也跟著輕輕一顫。
他故作隨意地舉杯:“晚來的祝賀,還請見諒。”
終究忍不住,忍不住一抬眼,目光便再也收不回。
她比以往豐腴了一些,神色也鮮活了不少。乍一看,還以為時光倒流,俏生生立於他跟前的,依舊是當初那個明媚嬌憨的江南少女。
他不禁微笑。這一眼,又可管上好多年。
“我也有樣東西給你。”
一枚閃亮的小玩意擱在酒杯旁,花萼般的紅鑽,折射出熠熠光華。
他沉默不語。
她欲言又止,怕他不肯收,亦不知如何解釋。
他卻知道這枚戒指的來龍去脈,他還知道,拿了它,就等於飲了忘川河水熬成的孟婆湯。
有些事情,他其實也想忘,比方說,那一夜,她拿了御書房的密信不告而別,他站在城樓上,目送她的身影漸行漸遠。
見他緩緩拈起戒指,沉璧暗自鬆了口氣,那副描摹著竹苑海棠的畫卷,當窗執筆時,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最後的結局。而今,他終於肯放手。
“就當是……相識一場的紀念。”
他的眼眸深不見底,她亦將他望著,過往的片段如潮水般漫過心房。那些落花逐流水的年少逍遙,那些暗香疏影下的風月繾綣,縹緲盤桓的回憶,在瞬間凝固成永恆,輕輕一碰,煙消雲散。
她終於起身告辭,不經意間,卻聽他低低呢喃。
模糊不清的一句話,如雷貫耳。
佳佳,別了。
她倏然回頭,殘陽夕照,煙霞明暗,他的笑,印在歲月盡頭。
淚,毫無徵兆的湧出。
木木,別了。
這一次是真的別了,放不下的,也許只是來不及說一聲再見。
然而,走到這一步,來生,來生的來生,我們都不要再見。
一樹海棠春夢裡,滿枝花散又一季。恍惚經年,依舊人間。
湖心的畫舫駛入水天交接處,再也看不見。
烏篷船上的客人已然離去多時,船伕收拾杯碟,在酒盅裡發現一隻怪模怪樣的戒指,好奇地用牙咬咬,非金非銀,於是索然無味地隨手一扔。
水面躍起一朵小水花,漣漪散去,平靜如初。
番外
“孃親,爹爹回來了 !”
一個穿著丁香色褂子的小男孩撅著屁股,臉朝下趴在屋簷邊,衝半開的窗戶講話,他壓低了聲線,同時,也將興奮雀躍等情緒隱忍得很辛苦。
“小承,你下去,爹爹不僅耳力好,眼力也很好,沒準早看見 你了。”
他身後,一個粉衣粉裙的小女孩不客氣地抬腳踹他屁股。
小男孩怒了 :“諾諾,我警告你 !不許直呼我的名字,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