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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慘烈的戰役在臺兒莊打響。這是日軍侵華以後遭遇的第一次沉重打擊。在臺兒莊戰役中,川軍子弟是眾多軍隊中一道打不垮的脊樑。
那一仗,打得天昏地暗;那一仗,殺得血流成河。
一個連線一個連的軍隊義無反顧地衝上去堵住被敵軍撕開的缺口。敵人的飛機不斷地扔下炸彈來,而我軍卻毫無空中支援。蔣介石的嫡系部隊見勢不妙,開始混亂地撤退。
&ot;雜牌軍&ot;卻還在苦苦支撐著。他們像釘子一樣釘在陣地上。到了最後的巷戰階段,外曾祖父依然堅守在前線指揮部裡。滿身是血的衛兵勸他撤退,他輕輕一揮手,表示誓與陣地共存亡。
他身邊的親兵打完了所有的彈藥,準備扛著鬼頭大刀上陣。
他敬他們最後一碗從家鄉帶來的五糧液。他含著淚,卻豪氣萬丈地說:兄弟們,我們沒有給父老鄉親丟臉。我們幹了這杯從家鄉帶來的美酒,下次我們要聚集在一起喝酒,將會是在另一個世界。我們的妻兒,將為我們感到驕傲。
外面槍炮聲震耳欲聾。日軍的坦克隆隆地開了過來。他們像豹子一樣沖了出去。
第二天,當後援部隊再次奪回這塊陣地的時候,發現將軍已經戰死在指揮所門口。
他手裡的手槍已經打完了最後一發子彈,身上彈痕累累。他的神態很安詳,血跡斑斑的嘴角,甚至還帶著一絲微笑。
也許,他看到了故鄉的青山綠水;也許,他聽到了妻兒深情的呼喚。山水邊,有他採藥的足跡;家庭中,有他親自教導的兒女。
他身邊的親隨全部都戰死沙場,沒有人知道將軍是怎樣殉國的,更沒有人知道死難之前他在想些什麼。
很多年以後,我經過臺兒莊,這裡已經是一個繁榮的小城。當年的血雨腥風已經蕩然無存,我無法想像這裡曾經發生過一場殘酷的廝殺。
世事滄桑,今日良田古時墓。地上的人類在變遷,而天上的星斗卻在永恆地閃爍。
外曾祖父自始至終都是一個堅強的人。命運雖然沒有安排他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但他還是謙卑而負責地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後來,當戰士們整理他的遺物時,發現他的口袋裡還裝著幾張被鮮血染紅的、字跡模糊的藥方。他在戰場上的時候,還念念不忘琢磨藥方的配製。
外曾祖父終於馬革裹屍還,他光榮地為國家捐軀了。然而,他的壯舉卻並沒有給後人帶來榮譽--因為他是國民黨的將軍,這種身份是改變不了的。
在一九四九年以後,外公外婆乃至舅舅、媽媽和姨媽們,兩代人都受到了牽連,都沒有一天好日子過。&ot;文革&ot;前夕,外曾祖父留在小鎮上的宅院被沒收了一大半,只留下旁邊兩間小廂房給外公外婆一家住。外公一家人的身份再度淪落,成為最底層的&ot;賤民&ot;。他們受盡了屈辱和白眼。
然而,當我誕生的時候,已經是&ot;文革&ot;的後期,情況有了好轉。房間歸還了一半,外公也進醫院恢復了醫生的身份,他以高明的醫術深受鄉親們的信賴。
那個小院落是小鎮上最漂亮的房屋。那裡,是我童年的天堂。那時,爸爸媽媽剛到礦井上,還沒有安頓好,我便在老家跟外公外婆住在一起。那裡,有寬闊的天井,有甘甜的井水。有雕花的木窗,有罩著蚊帳的大床。依稀還有外曾祖父寂寞的身影。
外曾祖父的一生,是一出比戲劇還要精彩的戲劇,彷彿是&ot;南柯一夢&ot;。他在命運一次又一次的錯位之中,不斷進行著正確的選擇。他是一個好軍人,也是一個好醫生。
後來,外公子承父業,一生從醫--外曾祖父一生最大的願望是當醫生。他救治了無數的病人,是地方上有名的醫生。要是外曾祖父地下有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