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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已經有小半年的時間,我們來自三個不同的城市,因相同的原因來到此地,併成為夥伴。在一種川流不息的茫然中進化成一種依存關係。牆牆熱愛音樂,趙遙隨時拍照,我則投身於不計後果與代價地寫作之中。
牆牆走的前幾天,他的木吉他斷了一根弦,我不知道他有沒有足夠的錢去買一根新的,也許他會這樣殘缺地繼續彈下去。牆牆的身上具備一種焦灼的不確定性。他就像一個暗瘡,長在每個人的身上。
我的房間正對著一個小停車場,每天有許許多多的旅行社大巴在此進進出出,遊客們戴著可以遮住大半個臉的墨鏡,一臉興奮和好奇的表情,站在數碼相機的後面、各種景緻的前面,露出蒼白的笑容。每個人都是如此,他們抱以這樣貧瘠的目的來了又走,這座城市於他們而言根本沒有靈魂,我亦看不到他們的靈魂。他們只有千篇一律、隨便誰都能夠複製的表情。
趙遙也許還在睡覺,也許早已出門拍照,我的房間裡放著牆牆沒帶走的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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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麼一段時間,每天醒來都是傍晚。在這裡,沒人記得或關注今天是星期幾,此刻是幾時幾分,這是一座沒有時間概念的城市,她是一部分人心中的世外桃源,和另一部分人心中的頹敗之地。
時間對於我來說已經不再重要,我的全部生活只有寫下去,或停下來。而我自然選擇前者。似乎已沒有什麼事再算得上重要,行李可以拋掉,肉體可以割掉,我不知道這樣重複性地填充自己再掏空,會有怎樣的後果,但毫不在意。
身上的錢越來越少,我曾徹夜不眠熬釀出來的文字,卻不能為我換來一塊麵包。趙遙也是一樣,但我們從不互相過問這些。就算只能從身上翻出一塊錢,我們也要出去用它來換一時的歡愉。 電子書 分享網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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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我只有十三歲。
那天我獨自一人逛批發市場,新學期就要開始了,批發市場裡滿是買鋼筆和本子的學生。我帶著一臉對校園生活的怨恨擠在他們中間,感到自己就像一隻腐爛了的蘋果。每當想到假期作業仍然隻字未寫,班主任嚴厲的表情便清晰地浮現在了我的眼前。
我在琳琅滿目的漂亮本子中選了最不起眼、也是最便宜的一本,它有著褐色的封皮,看起來略顯寒酸。我付了錢,回頭便遇到那位阿姨,她站在文具攤對面賣帽子的地方,舉著各種五顏六色的兒童帽,不知該買哪一頂。
哎,小朋友。她召喚著。
我沒有應聲。
小朋友?她朝我揮了揮手。
我沒有回答,只是呆望著她,等待她的下文。
阿姨想請你幫個忙好嗎?
幫什麼?
阿姨想給兒子買頂帽子,不知道哪個合適,你能戴上去給阿姨看看嗎?
她看到我沒有吱聲,繼續說,阿姨兒子沒來,不能試,你戴上試試可以嗎?
賣貨的女老闆笑容可掬地看著我,似乎也在說著,試試吧,快讓她把這些箱底貨買走。
不行。
就戴一下給阿姨看看,好嗎?說著她伸出食指比了個一的手勢。
那你也得給我買一頂。
可以。她答應道。
我們達成共識,她把手中的幾頂帽子挨個扣在了我的頭上,我順從地被她由遠及近地打量和擺弄著,心裡暗想,反正我也要有自己的帽子了。她換了五頂帽子後最終心滿意足地選中一頂紅色的,她再三斟酌後付了錢,把帽子裝進包裡,摸摸我的頭說,謝謝你呀小朋友。
我的帽子呢?
什麼帽子?
你答應給我買的。
她回頭望了望賣貨的女老闆,兩人相視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