鞦韆在時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八零中文www.80zw.tw),接著再看更方便。
床上新換的錦褥是蠶絲面、雲錦裡,是準備伊始,陸質拿著庫房單子親自選出來的。
現在紫容提前睡在了上頭,卻沒像想像中那樣,生完了孩子,沖他露出一個疲憊的笑,說殿下,真的好疼好疼啊,要抱。
陸質久久地跪在那裡,脊樑不再挺直,反而佝僂著,抱著紫容的一隻手,迫切想把自己的熱度給他。
讓他暖一些,不要再那麼涼,太涼了,讓自己害怕。
可裹在棉被裡的花妖的臉色還是白的嚇人,以往嫩紅的唇也早失了顏色。只有中間被咬破條口子,溢位血絲,又滲入皮肉,才描畫出一道觸目的紅痕。
陸質的眼熬得通紅,卻捨不得哪怕閉上一刻。
屋裡溫度高,他掉在紫容臉上的那幾滴淚早幹了,紫容自己的睫毛卻還濕著,幾根幾根簇成一團。
陸質在他側臉上親了親,從小几上拿過乾淨的帕子,輕輕地幫他擦乾淨。
他一面拿食指頂著帕子,一點點擦得仔細,一面輕聲說:&ldo;容容,你累了,又太疼,我知道。但是你睡會兒,等睡的沒那麼累了,就醒過來看看我……行不行?&rdo;
紫容躺著,沒有動靜。
陸質繼續說:&ldo;你看看我以後,再想睡多久都行。我不鬧你,天亮了也不叫你,把窗簾床帳子都放下來,也不讓別人吵著你,好不好?&rdo;
無論問好不好,還是行不行,花妖總是不回答他。
擦好了,他放下帕子,重把紫容剛才被他握著的那隻手抓起來貼在面上,聲音沒出息地再次哽咽了起來,&ldo;怎麼樣都行,就是別不理我。你這樣,我怕的要命。&rdo;
他失去過很多東西,有些是在明白其意義前就離開了,有些是正喜歡著的時候,被劈手奪走。
卻從沒一樁一件,同這一晚有相似的撕心裂肺。他恨不得殺了其他所有人,又恨不得殺了自己。
出生後不久,母后就去了,帶著洗不清的冤屈。他一母同胞的長兄瘸了腿,沒落的外祖家使不上什麼勁兒,從小在宮裡長起來,就沒守住過什麼東西。
他守不住,習慣了事物過過手就走,就很少會為之產生&ldo;難過&rdo;的情緒。
反正好的總會有別的兄弟喜歡,難過……難過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反而消耗精神。
沒什麼是不可以放棄的,也沒什麼是非要不可。陸質一直很&ldo;看得開&rdo;,他覺得自己灑脫,無爭。
他一退再退,耗著,忍著,拖著。
到了今天,他最在意的一樣紫容,終於也遭了難,他才醍醐灌頂醒了過來。並不是你忍,你讓,別人就會跟著退的。他們就是要看看你的耐心有多少,底線在哪裡。
陸質一夜未閤眼,到這會兒越來越清醒。
紫容慘叫著掙扎的時候,他麻木而混沌,現在紫容徹底安靜下來了,他開始想一些事情。
不可能就這樣認了。他和紫容窩在府裡,如同螻蟻般,安安靜靜地生下孩子,死了是命不好,活下來亦沒人過問。不可能就這樣。
九個月,時間挑的多麼好啊。再怎麼折騰,就算開膛剖腹去取,孩子都能活得下來。至於紫容的性命,他們不在意。
可是陸質在意。
他垂頭溫柔地摸紫容的側臉,嘴裡說要紫容看看他,腦子卻瘋狂到想到了如果紫容有什麼事,他也沒有必要再苟活的地步。
陸質的嘴角揚起一個微不可查的笑。
&ldo;殿下?&rdo;嚴裕安在側門外叫了一聲,&ldo;太醫開的方子熬好了,奴才現在端進來嗎?&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