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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年陸康攜陸績訪袁術,袁術讚嘆陸績的孝心,贈其以柑橘。
隨後陸績便漸漸出現慢性中毒的症狀。
李隱舟不能斷言是袁術所害,但今年春天他在壽春稱帝,江淮百姓民不聊生,連天氣都是從未有過的酷暑,似乎連天公都為此人虎狼之心震怒。
這樣的暴君做出戕害幼子的行徑也不奇怪。
他眸中映著晦暗月光,將這些見不得光的事情暫且壓抑在心中,不願讓仇恨摧毀兩個白紙一般的孩子。
暨艷定定地望著他。
李隱舟掬起一碰水拍在臉上,甕聲甕氣道:「吃壞東西了吧。」
暨艷目光猶疑片刻,終究沒有懷疑撫養自己成人的兄長,哽塞在胸口的那股氣緩緩散開,也蹲下身子,用袖子幫兄長擦了擦臉。
「兄長,我也想起個字。」
李隱舟透過濕漉漉的眼睫看見一張乖巧討好的臉。
還知道賣乖,可見沒讀成書呆子,做兄長的頗感欣慰。
暨艷不是攀比的性子,他想跟著起字不過是怕陸績心思太重,用這樣的方式安慰自己敏感多思的小夥伴。
這種事李隱舟當然不反對,他推開狗爪似的亂刨的手,偏頭看著已經頗有書卷氣的暨艷:「起什麼?」
對方借著從他臉上揩下來的水,在井邊寫下兩個字——
子休。
「休?」李隱舟歪著頭看了半響,忽然瞭然於胸地會心一笑。
人倚木為休。
暨艷這是告訴陸績,我永遠是你可以依靠的好朋友。
他揉了揉孩子略帶羞澀的臉頰,輕輕地笑:「是個很好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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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暨艷挎著鼓脹的包袱,帶著新起的字照例去了陸府。
李隱舟在晨霧中打個呵欠,開啟藥鋪,朝陽被雲霧揉碎成細細金色的塵,猝不及防地撲入眼中。
微微刺痛的眸子適應之後,才發現桌上撂著一捆竹簡。
他快步走過去,展開一看,是張機潦草的筆記。
皺著眉仔細分辨,才算是看懂其中的話意。
大約是
說他已經快十五,暨艷也很懂事,難得地把兩個小兔崽子鼓吹一番。鋪墊了半天,李隱舟索性看向最後一行——
雲遊四海,歸期不定。
就知道他早該按捺不住了。
曾經最危險的許貢已經死於孫策馬下,吳郡被孫家的勢力籠罩,張機一方面不再擔心徒弟的安全,另一方面也對孫家的兩兄弟敬而遠之,索性趕緊開溜。
李隱舟下意識地磋磨竹簡,想起此事仍然有些心情複雜。
今春袁術稱帝,孫策亦藉此機會與之決裂,如失去韁繩的瘋馬,小霸王的火光迅速點燃整個江東的土地,作惡多端的許貢則有幸成為前幾個受害者。
甚至在其投奔老相好的山賊嚴白虎之後,孫策也不收手,索性兩個人一起收拾了。
戰敗的二人倉皇間投奔許昭,已經被妖魔化到能止小兒夜啼的江東惡霸卻一反常態,居然放了他們一條生路。
這件事一度淪為世人貧苦生活裡一道滋滋有味的下飯菜,皆疑惑這許昭究竟是個什麼人物,竟然能勒住孫策這匹瘋馬。
李隱舟也曾感到好奇,不過孫權已經去了別處替他兄長收拾殘局,所以能問的只有陸遜和顧邵。
不似往年那般罵罵咧咧,從陸康以身殉城的那日起,顧邵的嘴裡似乎再也沒有提過孫伯符三個字,李隱舟並不想觸他黴頭。
倒是陸遜面不改色:「許昭曾是盛憲的恩人。」
盛憲昔日提拔孫家舊部朱深的小小讓步,最後回報給了自己的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