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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夏怕宋卿書再次陷入極端,手掌輕輕為他順著氣,像是對自己,又像是對著宋卿書,一聲聲的輕聲說到:「我們一定能逃出去的…一定能逃出去的。」
一定能,逃出去的。
宋卿書怔怔的看著已經急得滿頭大汗的寧夏,一場被封閉的記憶碎片湧進大腦——
宋卿書萌生過逃跑的念頭嗎?毫無疑問這是肯定的。那是宋卿書剛來到這裡的第五個月,那時候的他已經在無限的鞭打和電擊中學會了順從,學會了乖覺,學會瞭如何讓自己舒坦一些。
可是那天,難得獲得正常睡眠的宋卿書被一陣吵鬧聲驚醒,走出寢室從樓下望去,那已經被摔的變了血肉模糊的東西,正是和他共處五個月的室友。宋卿書突然想起來,室友前陣子好像是收到了一封信,那封信寫著,他的愛人受不住輿論的壓迫選擇了結束生命。而昨天晚上,室友將自己好好的清理乾淨,隨後就一直趴在欄杆上哼著小曲,看上去輕鬆極了。宋卿書隱約察覺了些什麼,卻沒有阻止,也沒有多問。
這場鬧劇並沒有引來太多人的關注,對於大家來說,這都是司空見慣的事情,宋卿書也在這種屢見不鮮的事件中從驚恐變得麻木。像他們這種心理扭曲的神經病,是不會有人在乎死活的。連親生父母都拋棄的人,又有什麼資格去奢求其他人的理解和憐憫?室友的屍體被草草的收拾了,在這個過程當中,他的父母,一直都沒有出現過。
大概是室友去世後的第三天,宿舍裡就又來了個新男孩兒,男孩兒看上去年紀不大,只有十六七歲。看到宋卿書的第一眼,那個小男孩甜甜的笑了一下,露出兩顆可愛的小虎牙,只聽他說,「帥哥你好,我叫尤然,未來幾個月還請多多照顧了。」
宋卿書看到了這名叫尤然的小朋友眼睛裡閃耀著烯熠的光芒,那是他眼睛裡從未有過的東西。可宋卿書並不羨慕,因為他知道用不了多久,這個光芒就會被吞噬殆盡。
可這個男孩兒卻是出人意外的堅強,或者是愚蠢。哪怕好幾次都被打的只有一口氣的被抬回來,可甦醒後的他,還是擁有下一次反抗的勇氣。
宋卿書手指捻著藥膏輕輕地往已經血肉模糊的後背上塗抹,最終還是忍不住小聲勸解,何必要和自己皮肉過不去,懂事一點,聽話一點,順從一點,日子就不會這樣難熬了。
可尤然卻嗤之以鼻,他堅信著,愛一個人沒有錯,錯的是那些阻止他們去愛的人,是他們讓世界變得冷漠。
尤然的話讓宋卿書心頭一顫,他是這個世界上,除了顧恆以外,第一個告訴他,他的愛沒有錯的人。
宋卿書垂著頭沒有說話,只是上著藥的手又輕了一些。
尤然問宋卿書,要不要一起逃跑。逃出這個滿是惡魔的牢籠。
宋卿書默然的搖了搖頭,告誡尤然不要再說這樣的話,因為他見過太多,因為逃跑而被抓回來,隨後被活活折磨瘋魔的人。
尤然告訴宋卿書,他從小就是,沒什麼親人。宋卿書對此有些驚奇,因為像尤然這樣性格的人,怎麼看都像是在糖罐子裡長大的才對,而這一切也並不錯。
尤然被一個有錢人家的小少爺收養了,年僅八歲的他成了小少爺的玩伴。小少爺對他很好,甚至允許尤然叫他哥哥。只要是尤然想要的東西,「哥哥」都會儘量的去滿足。再這樣溫柔哥哥的攻勢下,尤然順理成章的愛上了他。可就在尤然鼓起勇氣表白之後,卻被曾經對他疼愛有加的「哥哥」關進了這裡。
尤然不相信這件事情是真的,他的哥哥絕對不可能把他送到這裡來。他需要問清楚,他需要一個答案。
而這一切的前提就是,他必須要先離開這裡。
尤然的故事,讓宋卿書突然想起來,這世上還有一個人,也在期盼著他的答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