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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是一介寒儒出身,年輕時即在學堂教書為生,依理是住不得這樣一個大宅子的。可也算是老先生一生為人正直,傳道授業解惑積下了福德,女婿柳慕青入仕,做了十年小官之後,終於在四十歲的時候,得廟堂高位賞識,晉了戶部侍郎的官職。
戶部侍郎的品級是正四品下,是朝中的大員。柳慕青在這個位子上做了三年,為人勤勉清廉,多受好評。所以去年新帝即位,依然用他,並給予了足夠的重視。所有的人都認為,只要假以時日,柳大人的步步高昇是遲早的事。
這柳大人倒真是個重情義的人。妻子馬氏在他困頓的年代與之相濡以沫,岳丈馬老先生也未少給予支援和指點,他發達後,便一直與妻子舉案齊眉,恩愛美滿,從不在外拈花惹草,一向被傳為廟堂佳話。對於岳丈馬老先生,柳侍郎也在長安城生活方便的地段為之置了這座宅邸,請了管家和下人伺候,讓老兩口安享晚年。
對於這個女婿。馬老先生心中一直愛得不得了。今日六十壽誕。晚間要擺宴席。請親朋好友來熱鬧熱鬧,柳慕青大人自然也是要來的。雖說都是自家人,可柳大人畢竟是朝中四品官員了,所有的籌備工作都要精心安排,不能讓這位女婿貴人在親友跟前失了面子。
其實準備工作早幾天就開始了,因為今天到了關鍵時刻,所以孫立元一大早就在各處逡巡著督促檢查。先是去廚房檢查餐宴的選單酒水,看主料備齊沒有。哪些必須保證新鮮的食材需當日採買,不要落下了,又去會客、宴客的場地檢視佈置得如何。不知不覺,就快到中午了。
孫立元擦了擦額角滲出的汗水,平緩了一下由於用腦過度而帶來的心慌感覺,又步履匆匆地往後門趕去。這會兒應該是約好的劉家菜肆過來送菜的時間,因為是劉家菜肆的長期主顧,每天最新鮮的菜蔬都是偏心地留給馬宅。
今天劉家菜肆答應送些上好的山珍。近來這山珍難集,好貨是買都買不到的,所以僅讓下人去接。總顯得輕慢了,還得孫立元親自去客氣幾句。方能顯出誠意。
路過北廂房的時候,孫立元忽然聽到了奇怪的交談聲。
“嘿我說王榮,你欠的這錢款,拖來拖去,等下崽兒吶!”
是西市臭名昭著的潑皮無賴何七會的聲音。
“兄弟,再寬限個兩三日,這兩天手頭實在是緊……”
“你哪天手頭不緊?多少有些錢,便要拿了去賭!”
“最多三日,最多三日必定籌齊!”
孫立元聽得了,也假作沒有聽到,搖搖頭走了過去。
這王榮,正是馬老先生家中的第二位姑爺。同樣是女婿,王榮與柳慕青相比,為人的差距不啻於天上地下。
柳慕青大人博學多識,才高八斗,雖身居高位,為人卻寬厚踏實。可這王榮,吃喝嫖賭五毒俱全,終日裡與些不三不四的人混跡在一處。
王榮今年也是三十有三,已過而立之年,卻討不得一份正經的差事。柳慕青感念連襟之誼,託了人,為他謀了幾份差,可王榮好吃懶做,沒有一份做得下來。現在,王榮和妻子就寄住在岳父馬老先生家裡,馬老先生也拿他沒辦法。
這肯定又是在外頭賭輸了吧,孫立元嘆了口氣。家裡的賬也都要經孫立元過目的,家中的許多虧空都是為了貼補王榮在外頭惹的禍事。
午時已過,家僕通報,道是姑爺柳大人提前到了,馬老先生忙攜著孫立元一同迎了出去。馬老先生雖已是花甲之年,但文人之風絲毫不減當年,他整衣正冠,步履有序,耳不側聽,目不旁視,看上去仍煞是風雅。
柳慕青身著便裝圓領袍,下得轎來,先回身將妻子馬氏從轎中扶下,夫婦二人一同向老先生行禮問安。老先生忙伸手攙扶,迎得女兒女婿回廳堂說話。
由於許久沒見過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