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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得一幅行書,差人去請你,卻說你正與太師單獨議政,是以如此推測。”太后瞧著不惑之年便滿頭白髮的親兒,憐其不幸,恨其不正。
他從趙氏王朝的滅頂之災中拚出一條血路,迎回母親,存續了趙氏國祚,卻也因顛沛流離,內憂外患而過早衰老。
幸好半壁江山安穩,南方百姓富裕,否則他將如何對祖宗和天下人交待,如何面對鏡中佝僂皓髮的影像。
金國強悍兇暴,議和確是無奈之舉。但,飛鳥未盡,自毀弓箭,誅殺岳飛父子及部將,在她看來,實屬不仁不智。
即使能征善戰的武將威勢過重,本朝太祖已有杯酒釋兵權的先例,如此,既全君臣之義,亦為帝國保留人材。
更何況,他還將大批主戰和為嶽帥說話的朝庭柱石,如趙元鎮,胡邦衡等能臣,或徙或貶或罷官。對他有恩,扶他上位的齊安郡王閤家也被遠遠發配。
趙構知曉親孃不喜自己乾綱獨斷,不喜秦檜權焰熏天,張俊奢侈無度,所以才釋放了嶽雷並默許義軍成立,以此來對內平衡,對外牽制。
周致深將地方治理得不錯,是以他才容忍其對岳氏和主戰派的同情,不想豎子竟放縱刁民妄議朝事,侮慢帝王。
流他千里,是我的仁慈。趙構心裡恨恨地想,臉上卻微微地笑:“阿孃要兒看的,必是佳作。”
太后示意宮人將一卷精心裝裱的宣紙送到趙構手裡:“你的墨跡不比你阿爹好,卻也頗具慧眼,看看這幅心經抄寫得如何?”
“字跡秀潤清正,古雅雍容,筆勢委婉遒勁,上佳。”趙構揚起雙眉讚不絕口,沉吟半刻,補充:“只是,骨架稍過高峻,胸中倘有微瀾,嗯,修為不如阿孃。”
太后淡淡地回應他的馬屁經:“此子年方及冠,卻能與我對談自如,學問智識,曠達從容,遠勝同齡兒郎。”
“阿孃又去翰林院炳燭了?”趙構含笑問道,老太太年事雖高卻學而不殆,常去和青年才俊一起聽課。
春秋著名樂師師曠將年少讀書比作初升之陽,年老讀書比作炳燭,他便以此來打趣孃親。
太后搖搖頭,深嘆:“此子天資聰穎,宅心仁厚,翰林院的翹楚,依我看來,遠不如他。”
“如此有為後生,我竟不知?”室內炭爐燒得極旺,趙構的臉頰隱隱有些發熱。
“九郎。”太后收拾好一案花葉,將雙手在手爐捂熱,挪到矮椅坐下:“來,到阿孃身邊來。”
待皇帝坐在她身前錦墊,取下他的幞頭,柔聲道:“好久不曾給我兒通發,手都生了。”
趙構見母親一反平日靜淡超脫的慈愛模樣,也不由地露出孺慕之情:“阿孃手巧,我幼時最喜拿著你打的宮絛,做的紙鳶到大哥處炫耀。”
可惜記憶中那雙纖美白皙的素手,因多年苦力變成那般的醜陋僵直。趙構心裡,說不出的酸楚。
“我被你阿爹冷落,連累你不被重視,好在你孝順聰明,我心甚慰,後來國難,你慷慨請命與強敵交涉,阿孃當時,既為你的果敢與才幹驕傲,又怕你就此被金庭扣押不歸。”老太后憶及往事,眼眶不禁微微溼潤。
趙構伸手捻了捻自己肩頭散開的蒼蒼白髮,幾許傷感,卻沉默不語。
“後來我到北地,聽聞你經歷千難萬險,在風雨飄搖中撐起趙氏江山,只恨不能插翅飛到你的身邊,為你分憂解難。”老婦無奈地苦笑:“可待我回來,九郎已經不愛聽阿孃嘮叨了,阿孃的手,也再沒有當初的靈巧好看了。”
趙構的眼淚終於滑下,為母親過去的恥辱和苦難,也為曾經愴惶飄零如喪家之犬的歲月。
悄悄試去眼角水痕,沉沉地笑:“阿孃又瞎說,兒子每日早晚請安,便是喜歡聽你的教誨。”
太后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