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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嶽兄。”不過片刻，帽上簪著海棠，大袖飄飄的年輕男子，腳下生風地來到他跟前：“你既在此，兩位小嬌娘，定然是說得極熱鬧。”
眼見對方點頭，鬼笑：“其實，我早已躲在樓上，見你與秦家娘子並行而來，嘖嘖，一個藍田美玉，一個仙苑奇花，你真的，捨得讓她搬出小築？”
嶽霖不答反問：“前日書院新生的會考，試卷可都閱完？鄧先生他們還在等結果。”
“休得顧左右而言他，老實說，可有動心？”陳少歧先將小鈴子打發去購買茶水，後用肩膀去撞好友的肩，擠眉弄眼地繼續糾纏。
嶽霖無奈嘆氣：“我說過，樂樂要尋找阿爹，住進阿蠻的天音坊，才是上策。”
陳少歧上下打量他數眼，點著食指猜度：“袁吉的阿姐進城治病，湯罡的小姨子逃婚，都曾在吹花小築住過數月，兩個小娘子的心思，那是瞎子都看得出來，你可從未說過要將她們送到方便之地。眼下，是不能再視美色若無物了？還是，快扛不住了？”
嶽霖不語，垂下眼簾，遮住一切情緒。陳少歧停止嬉皮笑臉，長嘆口氣：“算我輸，最怕見你這副模樣，兄弟，我說，你要真是入了眼動了心，她若也有意思，大羅神仙也扛不住。我說，邊患和是否成家有狗屁關係，你向來行事圓融變通，怎會在這男女。”
“阿蠻如何說？”嶽霖抬眼打斷了他的長篇大論，陳少歧噎住片刻才瞪眼無奈地回答：“她說，得見機行事才好。”
樓上的阿蠻顯然是不曾去找機會，她的心思仍在音樂：“無論如何努力，我終是彈不出星空浩瀚，月色溫柔，唱不出花在林泉開落，鳥的翅膀穿過風雲，那種的聲音。”
“我阿爹也曾說，萬物比人更早也更久地存在於此方世界，真正的大音稀聲是自然之聲，它大象無形，無處不在。”秦樂樂回答，暗忖：她這是在求天人合一之境，難怪三哥哥說她有大家風範。
阿蠻遇上知音，滔滔不絕：“你看那些樹，它們深深地紮根大地，是飄浮不定的風，南來北往的鳥和蜂蝶，將它們的落葉，香味，種子傳向我們不能到達的地方，此乃生命的關聯和共存……”
她倆人新知如舊友，相談甚歡，忘記食水，也忘記了時光，直到嶽霖前來告辭：“小築來報，我需得去一趟小還莊，請恕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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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1，嚴蕊，字幼芳，南宋歌伎，詞人。1182年，朱熹因官員唐仲友反對理學而彈劾他，罪名是與嚴蕊有不正當男女關係，同時嚴刑逼供嚴蕊，她卻寧死不誣陷別人。後嶽霖任提點刑獄，重審此案，問其歸宿，詞人以一首飽含血淚，婉而有骨的《卜運算元》作答。此事被洪邁記載於《夷堅志》，後周密也在《癸辛雜識》中做了補充。
2，作者便是在此案中認識了嶽霖，十二歲歷經家破人亡的孩子，長大後依然公正，仁善而溫雅。不過，本書為了情節需要，將嚴蕊寫得與三哥哥年紀相差不大。
3，男女簪花之俗，古已有之，比如探花一詞，最初來自唐朝，在進士中選俊美者任探花使。至兩宋時，男子簪花已很普遍，他們在喜慶良辰，節日節令都簪花以示喜悅。蘇軾曾有詩云：“人老簪花不自羞，花應羞上老人頭。”當然，三哥哥應是沒有心情幹這件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