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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庭悠然一笑,細細看向謝玹。
他被自己從鹿鳴居帶出來,一路無話,裝得乖覺而溫順。而後一落座填飽肚子後,便開始有力氣算計起來。
秦庭把這些都看在眼裡。
但他既然決定將自己、乃至未來整個秦家的命運都寄託在謝玹的身上,就不能再讓他有一絲一毫的猶疑。那汴梁街頭、綠蔭之上的初見,並不能讓他就這麼走進謝玹的心裡,他必須要讓謝玹感到安全才行。
這位小殿下的心,可不比宮裡那位鐵面閻羅蕭先生的軟多少。
只見謝玹低頭緩緩攪弄湯匙,並無不可地說道:「那你可要細細地講來我聽才是。」
秦庭輕笑出聲。
他搖開摺扇,扇風遮面,端得一幅風流倜儻的浪蕩模樣。
——從哪裡開始講起呢?
秦家見證過歷代的興衰,做過帝王師,亦被帝王無情流放,遠騁荒野。秦庭並不知道二十多年前祖父犯過什麼錯,最終招致如此禍端——原本應當被祖輩們口口相傳的訓,不知為何,就此湮滅在時光裡了。
唯一傳下來的組訓便是那二字:中庸。
秦庭被送至蓬萊山的時候,便是秦家人舉家遷址杭州的時候。那時的汴梁,已容不下「秦」這一字了。
手中的權勢一朝被控,秦庭的父母便在杭州舉步維艱,好在有父輩積累下的家業,才能讓他們在那富庶的魚米之鄉中生存下來。
一去便是十多年。
久到汴梁春花遍野,物是人非。秦庭於蓬萊山中日日苦練,只為與親人團聚。
可團聚之日,卻是分離之時。
他的父母無知無覺地猝死在杭州的宅院裡。有大夫說是害了急病,也有人說是勞累過度,總之,彼時尚且身為少年的秦庭,就這麼沒了家。
父母留下的東西不多,唯有一樣遺願——讓秦氏回到大周之都,汴梁。
於是秦庭便收整行李,將代表少年意氣的劍封回劍柄,懸於高牆,覆上塵灰。又揮手告別蓬萊山的師父與友人,回到紅塵,回到眾人為之追名逐利的籠中。
「我別無他想。」秦庭道,「小殿下自可放心,此生我唯一心願便是讓秦這個姓氏,重新回到朝堂之上,回到眾人的視線之中。」
謝玹:「不惜作為附庸?」
「不惜作為附庸。」秦庭悠悠搖扇,面上帶著淡淡的笑意,「再說了,誰說一時附庸便為一世附庸?世事易變、滄海桑田的事誰又能說得清呢?」
月光潑灑在秦庭的發間、肩頭、懷中。
晦色彌望,長風灌滿二人的袖袍。秦庭手中的摺扇猶如一面窗,一開一合之間,謝玹彷彿在他身上窺到了一絲落寞的影子。
可這人分明連笑都是艷麗的,是那日雨天裡最亮眼的一抹紅。
謝玹凝視他半晌,那張八風不動的臉上,終於露出一抹輕淺的笑意來。
他放下銀箸,替自己斟了一杯酒。
秦庭見狀,心領神會地抬起自己身前的那杯,向著謝玹的方向遙遙一舉:「把酒祝東風,小殿下,請。」
要不怎麼說就是最好的掩護呢?一切盡在酒中。
這場酒喝了許久,久到後半夜零碎的星子從天空的幕布中落下,久到夏夜蟲鳴化作絃歌吹進謝玹的夢裡。
他一手撐著頭,一手把玩秦庭送予他的摺扇,儼然神智已不甚清晰——他不知不覺被秦庭灌了許多酒,雖然自己心中記惦著許多事,但是擋不住「天階雪」釀的美酒。
秦庭依舊清醒。
他越過桌案,走到謝玹面前,從他的手中接過摺扇,有些驚奇道:「殿下竟然還沒扔?」
謝玹看著他,腦子裡卻糊成了一團漿糊。
「嗯。」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