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蕩陰,石超宛如天兵下凡,王師十萬大軍驚惶失措,狼奔豕突。

來時路上石超心中還很忐忑,不料甫一交戰,勝利就已在望。各地方援軍紛紛臨陣脫逃,稍有抵抗力的只有洛陽出來的禁軍,也是陣形紊亂毫無章法,被攻破只是時間問題。

惠帝坐在御輦上,周圍殺聲四起,頭頂箭矢飛來飛去,身前身後不斷有侍衛受傷倒下。敵軍士兵步步逼近,充滿殺氣的臉龐濺有血汙。打到最後,陳眕、上官巳也帶著部分殘軍逃離戰場,風聲鶴唳日夜兼程,一口氣逃回了洛陽城;東海王也撂下惠帝逃跑,他知道回洛陽依然會有災禍上身,於是改向東南方向逃竄,目的是徐州下邳,尋找徐州都督、東平王司馬楙的庇護。惠帝北征的時候下詔要求司馬楙出兵,司馬楙沒有從命,這已經表明他不想得罪成都王,此刻東海王來投奔,司馬楙當然也不會接納,東海王走投無路,只好回到位於徐州中部的封地東海國,等候處分。

領袖們都逃了,隨扈的百官也當即做鳥獸散,他們的命運各異,有的逃回了洛陽,有的死在戰場,更多的是向成都王投降。惠帝被可憐而無助的撂在裝飾華美,顯示他帝王之尊的御輦上,輦身滿是箭痕,周圍橫七豎八堆砌著死屍,惠帝身中三箭,臉上也受了傷,鮮血直流。當時留在惠帝身邊護駕的只剩下嵇紹一人,嵇紹穿著朝服,下馬登輦,用身體遮蔽惠帝。石超計程車兵巡逡而至,看到傷痕累累的君臣二人,從服飾上辨認出二人身份,這些士兵當時正殺得性起,惠帝不敢殺,那就殺嵇紹。士兵將嵇紹從惠帝身邊拉開,惠帝說:“忠臣也,勿殺!”

此刻聖旨已經沒有用了,士兵回覆惠帝:“奉太弟令,惟不犯陛下一人耳。”說完手起刀落,將嵇紹斬殺於御前,血濺了惠帝一身。惠帝嚇得跌落草叢中,懷中六枚皇帝印璽(注:蔡邕《獨斷》:“皇帝六璽,皆玉螭虎紐,文曰‘皇帝行璽’、‘皇帝之璽’、‘皇帝信璽’、‘天子行璽’、‘天子之璽’、‘天子信璽’,皆以武都紫泥封之。”)散落在地。

石超聞訊趕來,將惠帝接到自己營帳中。惠帝擔驚受怕半天,又累又餓又渴,石超獻上水,軍中沒有食物,就到附近摘了幾個秋桃,給惠帝聊以充飢。

石超派人回鄴城報捷。成都王大喜,如果惠帝死於此役,那就等於他當著全天下人的面弒殺親兄、弒殺天子,幸好惠帝無事,成都王派出中書監盧志去將迎接惠帝,石超派弟弟石熙隨行護駕。

當天黃昏,惠帝被移到鄴城外成都王的軍營裡,蕩陰之役以王師慘敗、惠帝被俘告終。

整個惠帝北征是一次混亂、拙劣的軍事投機行為,失敗是必然之勢。在軍事史上此役毫無稱道之處,但是它在兩晉政治史上的影響卻相當深遠。

眾所周知,“五胡亂華”的直接誘因是“八王之亂”中的東海王一派與成都王一派各自向胡人借兵,引狼入室。“八王之亂的最後一幕,即司馬越與司馬穎的對抗,由於各種勢力的參與,就進一步擴大化和複雜化,不再是單純的諸王之爭。對壘雙方,一方為成都王司馬穎、匈奴人劉淵、羯人石勒等等,另一方為東海王司馬越、鮮卑拓跋部、鮮卑段部和‘乞活’等等。敵對勢力陣線分明,冤冤相報,屠殺無已時,動亂愈演愈烈,仇恨愈結愈深。”(摘自田餘慶《東晉門閥政治》,2005年修訂版,P26)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五胡亂華”的前三十年可以視為東海王、成都王兩個陣營衝突的延續、升級與失控。這一點可以從西晉末年的政治格局中看出端倪:匈奴人劉淵、羯人石勒都與成都王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與劉、石為敵的王浚、祖逖、劉琨、鮮卑段部,都曾是東海王的盟友,而在江南立足延續晉祚的司馬睿政權,即日後的東晉朝廷,則更是東海王精心培育的結果。

這兩個壁壘分明、相互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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