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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膺聽著端王的話,再看著周圍朝臣,抬眼目光落在殿外那團團圍住這邊手持刀劍身穿盔甲的兵將,他握著手中詔書說道:“先帝詔書,的確未傳位陛下,且陛下所做之事,不堪為君。”
慶帝踉蹌了半步,抬眼道:“薄相……”
薄膺靜靜看著他:
“老臣曾與陛下說過為君之道,陛下可還記得?”
慶帝滿是難堪的看著薄膺。
“求木之長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遠者,必浚其泉源。”
“渡眾生,平天下,無志不君,無能不君……臣閉其主,則主失位,臣制財利,則主失德……”
他對著慶帝說道:
“臣早就與陛下說過,為君之人,有些事情可為,有些事情不可為,就算做不到兼濟天下心有光明,也至少不該以陰私手段亂了朝政,丟了民心。”
“蕭家之事,陛下太過。”
慶帝聽著薄膺訓斥,如同當年他還是皇子之時,求學於薄膺之時被他訓斥一樣,臉上乍青乍白,難堪至極,而他也知道薄膺話中那句“太過”指的是什麼。
如果當初臨川的事情剛一出來,他能夠寬容蕭家,能夠不趕盡殺絕,能夠約束豫國公甚至早早將其處置,還蕭家一個公道,蕭家依舊會是那個忠耿之家,謝雲宴也不會為替蕭家復仇轉投端王麾下。
如果漕司之事剛出,謝雲宴將那些證據送回京城之時,他能夠有所決斷,聽從薄膺之言早早審了方瑋庸,乾脆果斷的將此事止於豫國公府。
那也不會一步步推著謝雲宴奪了兵權,讓端王鑽了空子,讓他自己落得如今民心盡失,朝臣反目,甚至還將先帝遺詔也牽扯出來,落到如今這般地步。
蕭家的事情如果暗下私審,沒有今日刑部公堂一事,他不會成為眾矢之的。
如果他能聽薄膺勸諫……
如果他沒對蕭家生忌憚之心,沒想要對他們趕盡殺絕,他又怎麼會落到這般境地?
慶帝后悔了,他抬眼看著薄膺時眼中通紅:
“老師……”
他已經多年未曾這般稱呼薄相,此時他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帝王,也不再是那個揮斥方遒手握權柄,一言可定他人生死的帝王。
他只是窮途末路之上的一個可憐之人,一個即將失去權柄滿心惶惶的普通人。
慶帝對著薄膺時滿是哀求之色:“蕭家之事是朕有錯,是朕聽信讒言,被方瑋庸所騙,也是朕忌憚蕭家才會生出邪念,朕願意寫罪己詔,願替蕭家平反,願向天下認罪。”
“老師……”
幫朕。
薄膺看出了他的哀求,只可惜……
他移開眼:“老臣幫不了陛下。”
如果臨川戰時,他肯派兵增援。
如果蕭家落罪時,他肯自省留一絲情面。
如果刑部堂審之前,他肯說出罪己詔之事……
一切都還有挽回的餘地。
如今,誰都幫不了他。
慶帝仿若失去了最後一絲希望,眼神黯淡下來跌坐在地上。
端王看著慶帝這般狼狽的樣子,心中快意至極:“薄相何必與他多言,這種忘恩負義之人,怎配為君?”
“先帝當年留下詔書,諸位大人便當遵照父皇遺願,輔佐新君登位,屆時也好嚴懲齊肇、方瑋庸等人,給蕭家,給朝廷,也給天下一個交代。”
薄相看著端王幾乎喜形於色的模樣,目光有些深邃複雜。
“國不可一日無君,王爺說的沒錯。”
他伸手將詔書遞給端王,開口說道,“王爺既已知先帝詔書內容,也願佐新君即位,便由王爺當著眾臣宣讀詔書,也好替新君正位。”
端王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