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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哪兒學來的歌,真難聽!”

其羊突然擰著眉毛說道。

其禮笑了:“我也覺得難聽,可,可這是那位最最有學問的孔夫子教的啊,他、他連我是鄭國人都知道……”

其羊也笑起來,月光柔柔地灑在她們的臉上,晚風輕輕撩著她們的頭髮。

“那傢伙,活像一隻綠蛤蟆!”

其禮攬著姐姐的胳膊,一面往屋裡走,一面吐了吐舌頭。

其羊“噗哧”笑出聲來,旋即又不笑了:“他那件衣衫,倒真是縞帛做的呢。”

春天總是要過去的。

儘管有教無類的孔夫子並不總能見到,即使見到,那位已經帶上大夫才陪帶的博冠的讀書人也越來越忙於經綸事務,無暇躬親督導於一介小女子,但他只要看見其禮,不管多忙多累,臉上都會掛出一絲微笑來。

所以其禮現在已經能字正腔圓地唱出《三頌》和《大小雅》來了,儘管她唱的這些,其實就連自家門前的羊、自家院裡的雞,都不耐煩聽哪怕一聲。

“女孩子家,不好好學針奩紡織,整天在外面瘋,將來……”

其羊常常和著機杼鏗鏘地節奏,一板一眼地教訓她;她總是笑嘻嘻地:“嘻嘻,不多認識幾個好小哥兒,以後怎麼能嫁得好?”

其實,她一年到頭,也沒結識什麼小哥兒的。

她倒有些擔心姐姐了,這些日子,其羊幾乎不怎麼出門,除了那個時常駕著他的駟乘上門買絲買帛、穿得蛤蟆一般的端木賜,家裡幾乎沒有什麼客人。

難道,姐姐真的想等著爺孃把那些個小名都叫什麼“媒妁”的醜婆娘請來,稀裡糊塗地嫁給一個不認識的男人?

秋天了,是收穫的季節。

“快去看啊,你姐姐和那個有四匹馬的男人在舞雩河邊割臂呢。”

一個**一頭撞在其禮懷裡,把她手裡的麥秸和嘴上哼哼的《商頌》一齊撞得無影無蹤。

其禮腦袋轟得一聲,呆了半晌,撒腿衝回家裡。

其羊不見了,連最喜愛的小銅鏡也拿走了。爺孃虎著臉對坐在炕上,居然連飯都沒有做。

“是真的?你們怎麼不攔著?”其羊跺著腳,幾乎要哭出聲來。

爹爹黑著一張老臉一聲不吭,娘眼圈紅紅的,除了嘆氣,還是嘆氣。

還能怎樣呢?雖說割臂為婚不合於禮,可對於他們這樣的“野人”門戶而言,就算再不悅,便又能怎麼講究?

何況對方還是個士人,多金計程車人。

夕陽落在舞雩河上,把川水映成一片殷紅。

看熱鬧的人已經三三兩兩地散了,嘴裡嘖嘖唏噓那著男人的豪奢,和那女孩兒的秀美。

這一片殷紅中,哪一點是姐姐的鮮血?

其禮呆呆望著遠處的舞雩臺,眼中一片茫然。

蓬蓬衰草,蕭蕭落木,那葛巾陋服,孑然而立的,不是顏回麼?

“他們走了,夫子很生氣……”

“夫子很生氣,那麼,你呢?”

顏回無言,只是咳,一聲重似一聲,良久,方才慢慢地說道:“我……我要走了,夫子也要走了,去周遊列國。明天。”

其禮愣了:“明天?”

“明天,明天的這個時候,就在這兒,你可以見到我們。”

第二天,一樣的夕陽川水。

十幾輛五花八門的車,幾十個或長或幼的人,送行的人並不多。

“賜非吾徒,小子鳴鼓而攻之可也!”

其禮捧著一籃子熟雞蛋走近孔子的乘車時,他正肅穆地對門徒們教訓著。看見其禮,卻立時不說了,臉上泛出一絲疲憊的笑意:“你……”

其禮掂著腳,把雞蛋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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