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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抄本《北紅拂記》的“底本”與抄錄年代

所謂“抄本”,版本學家有相當嚴格的“界定”,可參閱《古書版本常談》 中的解說。研究者凡遇到抄本,都要對其紙張、墨色、印記做一番鑑定,以別真偽。同時,研究者還要對抄本的流傳承續的“歷史”做一番調查研究。這個過程雖然比較複雜,但卻是一個不可缺少的過程。

抄本《北紅拂記》發現之後,我首先鑑定了紙張、墨色、印記,可以肯定為清末至民國間的寫本,而非近二三十年內的新抄本。隨後我查閱了許多部清代戲曲方面的目錄專書和相關的戲曲專著、論文和數種紅學專書,核實前賢與時彥究竟有多少著錄及著錄的內容。經過一個多月的努力,戲曲目錄專書如姚燮的《今樂考證》(線裝,抄本)、傅惜華的《清代雜劇全目》、黃文暘原本《曲海總目提要》、李修生主編的《中國古代戲曲辭典》及周妙中的《清代戲曲史》等專書中,均無《北紅拂記》抄本、刻本的記錄。除了紅學大家周汝昌的《紅樓夢新證》根據尤侗《艮齋倦稿》卷九所收《題北紅拂記》全文外,莊一拂《古典戲曲存目匯考》 卷八著錄了曹寅所撰《太平樂事》、《北紅拂記》二雜劇。莊先生在《北紅拂記》條下考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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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伊消得人憔悴(3)

此戲未見著錄。鈔本。署名柳山。其他戲曲書簿未見著錄。僅見《劇說》並《艮齋倦稿》卷九《題北紅拂記》。凌濛初亦作《北紅拂》,系《紅拂三傳》。清初刊本有鵲(玉)亭主人《北紅拂》一種,凡十折,即尤侗所題荔軒本,為曹氏作品。未見流傳。惟此鈔本見藏文化部藝術局。

這段考文的重要性有兩點:一是《北紅拂記》有“清初刊本”,只是“未見流傳”;二是“惟此抄本見藏文化部藝術局” ——即我在中國藝術研究院圖書館內所發現的這部“邵銳手抄秘籍”。

那麼,邵銳手抄的《北紅拂記》的底本是據於今“未見流傳”的“清初刊本”抄的,還是據某部手抄本過錄的呢?起初,我認為兩種可能都有,原因是20世紀40年代邵銳曾在北京故宮博物院任“古物館科長”,極有機會從故宮博物圖書館所藏罕見的《北紅拂記》的抄本或刊本“錄副”自藏。特別是抄本《北紅拂記》內鈐有多方“杭邵銳手抄秘籍之記”印章,其中“秘籍”二字令我向這方向猜想。但是,在我仔細檢閱邵銳的手抄本時竟然有了一個意外的發現——即抄有《北紅拂記》的這冊抄本末頁緊靠書脊處寫有一行文字:“癸未九秋從吳縣潘氏藏車氏遺集稿本錄副,杭邵銳記”。文字上方鈐方形陰文“邵銳”二字印,下方鈐方形陽文“茗生”二字印。從這段題跋中可以確認兩點:

(1)邵銳手抄《北紅拂記》底本是“吳縣潘氏藏車氏遺集稿本”而不是“未見流傳”的“清初刊本”。

(2)邵銳手抄《北紅拂記》的時間是“癸未九秋”,合之公元紀年是1943年的10月至11月間。

吳縣即今江蘇蘇州。潘氏是當地書香名門,其家藏書歷史可以上溯到清乾隆年間的潘奕雋。其後傳至咸豐年間有著名學者潘祖蔭(1829—1890)承繼先人的藏書傳統。再其後有潘承厚(1904—1943),潘承弼(1907一?)兄弟二人相繼拓展,藏書達20餘萬冊,成為清代中葉至民國間著名的藏書之家。尤為值得注意的是,潘承弼曾受業於著名戲曲家吳梅門下。故在潘氏藏書中收有《北紅拂記》等一批戲曲稿本是絕不奇怪的。 至此,我們可以說邵銳手抄《北紅拂記》的傳流承續脈絡是清楚而可信的。

四、抄者邵銳家世生平說略

今天,當我們有幸讀到曹寅撰《北紅拂記》的時候,首先應該向60年前不辭辛勞為我們“手抄”和珍藏這部具有珍貴文獻價值的曲本的邵銳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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