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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了鎖,正當修繕的?
“以前已經不知道靠捐的功德上了幾回金。每次都聲勢浩大,我在宮裡面都曾聽聞。這回才算認清。什麼金佛,看著威風呢,肚子裡不過木頭渣子而已。”文雀冷笑道,“再想想,以前漆的到底是真金、還是什麼顏料,背後寺裡頭到底貪了多少香火錢,這就更無人知曉。說來真是荒唐,好好一個寶剎,被幾顆老鼠屎搞得這麼烏煙瘴氣。偏偏五佛山下的渭門莊,還有這麼些因水患流離失所食不果腹的孤兒……所以講那些中飽私囊的,有一個算一個,都該下油鍋地獄!”
“文雀姐姐覺悟了,這是要滅佛了。”次日早膳桌上,李木棠擠去和晉郎竊竊私語,“終於知道什麼佛門淨地金碧輝煌的,赤裸裸全是黎民血汗哩!”
“你文雀姐姐是要替佛祖維護正義,格外一馬當先。”戚晉低頭小聲通氣。嗬,這句被人聽去,正白眼冒煙呢。清清嗓子,戚晉往典軍老爺那兒看,後者馬上自證清白,道該說的昨夜實在都已說明。世間本無神仙,不過俗人互相哄騙。奉香、供燈、求籤:說到底燒的都是紙錢;別說,就寶華寺,原是渭門莊全莊五千畝永業田的買主來著。自個山垮了壓壞了佃戶們的房,拍拍屁股還有臉向官府叫屈哩!
“總之賬面可憐兮兮,又清清白白。甚至常懷慈悲之心還募捐救過十來名小兒。”戚晉兩手一攤,“難處、好處,明明白白,不容抵賴。”
“募捐的錢,不止於救助孩童吧。”李木棠枕了他胳膊,偏頭偷偷瞧文雀姐姐看,接下來有些話就不想是學生求問老師,專門是要啟發那冥頑不靈的了,“趙老大、趙老二……那些兄弟幾個,不是就求告無門,家破人亡,所以起義搞那個興龍幫。錢縣君從前在五佛山腳,還出錢救助過這些受害的,卻沒提過寶華寺的姿態……所謂募捐,大概、也、又用去起木雕像,塑什麼金身罷。”
“去年,彈劾楚公時,一馬當先的那號人物,你可還有印象?”
“姓徐,”曹文雀都記得清楚,咬牙切齒搶先作答,“彌湘的伯父。”
“寶華寺塑金像,承辦者徐家佛店的掌櫃,正是徐彌湘生父——乃御史中丞徐空一母胞弟。”
“官商勾連?”李木棠接過二哥話頭,“用塑金身來……轉移……行賄……你從前說,叫做雅賄,附庸風雅,不著痕跡。”
“我們打個比方,”戚晉道,“京城有人家捐四萬錢的功德。這四萬錢先交在寶華寺,徐家得到訊息後去暗中打點,以次充好,最終花上一百錢的本金只刷層黃漆。輕輕鬆鬆,再從寶華寺領回這四萬錢酬勞。現在你來猜,這出資禮佛的善人,是對此知情,還是受了矇蔽?”
“四萬錢,透過徐家佛店,全孝敬了一介御史中丞?”
戚晉就含笑抬頭,也去問問文雀,此言她可信麼?且不說這些暗通款曲糟汙之事,寶華寺乃至九州十境千千萬萬山門廟宇,從來都不見得多麼清白。試問,華陰因何而虔神?供養神像的香火,究竟到了誰人口袋?前年一場暴雨,原非渭門莊合莊覆滅的根源。寺廟佔山為王,拿著四萬錢再當作香積廚的本金,五成利息,吃飽喝足,轉手本金交還徐家——或其幕後主使。渭門莊洪澇,官府所以不能詳查,不能追根究底,自然就不能救濟到人到戶,竟聽任災民自生自滅……
剩下的一些猜想,戚晉再三思索,說來到底慚愧:
“又或許……康佑十三年,工部曾有擴建京師之提議。父親允准的地界,正囊括有渭門莊……不想如今國庫緊張……”
昔年恥辱,亦是如今轉機:有兄弟二人近來為此計相交甚歡,頗養了一番兄弟情誼。據戚晉所言:眼下北境稍安,西域猶危,南海紛亂,中原田地流失。普天之下莫非黃土,豈容得一群外來戶矯神佛之名,不事生產,免貢稅服役,空受四海所養,一味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