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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擠吧擠吧傳出東南西北各樣不同的流言。皇城做僕役的遠親信誓旦旦,說就是她害死御女娘娘和人腹中龍胎!北面伺候官家的馬伕馬上接話,她家裡本就一窩殺人犯,自己曾偷拿主母錢財,又險些害人二姑娘中不了選!東市做生意的聽隔壁店夥計信誓旦旦,說親眼見她在坊州縱馬,撞死了個年輕姑娘;西市鴻臚客館附近更有訊息靈通者,曉得夏州內亂原是她從中作梗——她早投靠燕人做了賣國賊!老頭兒聽得火冒三丈,太陽也不曬了,點著柺杖搖到茶棚下來添油加醋:如今纏上了榮王府,更是魚肉到鄉市來!
等等。鏢師掙扎了半晌嗓子,好容易拔出身子來搶上句話:葛家……同她有何干系?你們說的是李木棠——不是旁的妖魔鬼怪?無數張不一樣的面孔轉向他,各自湧出不一樣的神情。有些嘲弄、有些可憐、有些憤慨、有些悲哀。混合了所有各樣滋味,凝結而成便是身前悶頭撞來一個葛三娘。本才是三四十的中年人,面上不帶溝壑,走路甚至挺闊,腰盤厚、力氣粗;卻偏偏滿面焦急愁苦,又披滿頭白髮,竟活像是個手足無措的八旬老嫗了!
“李木棠?”她惡狠狠四面一望,“在哪?有膽量的就給老孃滾出來!”那氣勢遠非老婆娘,立刻變成山大王!她幸虧是手裡沒提把刀!韓告一個激靈,就差要抄傢伙什。茶湯老闆就一溜煙跑去扯她坐下,還有那老頭兒給他倒水喝,甚至隔壁老媼都打發孫女來給她獻塊糕——家長裡短時惡語相向,可不影響反抗權威時眾志成城。平頭百姓破衣裳,能揭竿而起罵一句王侯將相?可不得上趕著哩!
“那群狗慫親口所說!趁的是那狐狸精的勢!‘有膽子儘管告官,憑誰敢得罪榮王新寵?’” 葛三娘怒不可遏。
“公主府如今不是歸她照料著,昨兒有客親眼瞧她住進去——八抬大轎!”茶湯老闆理直氣壯。
“是她!她仗勢欺人!金吾衛不抓砸鋪子的壞蛋,倒要抓葛哥哥!”小丫蛋一蹦三尺高。
是她,是她,是她!周遭路人茶客桀桀尖叫。是她背棄出身,是她貪得無厭;她必須無惡不作,她必是妖魔鬼怪——否則,何以一個賤籍奴婢,高高在上要做了王妃娘娘?
李木棠從又一場好夢裡醒過來。紗帳朦朧,照舊不知日頭時間。身畔的被窩空著,晉郎一準又起了個大早,但這沒有什麼要緊。他們近來決定要踐行老夫老妻的生活狀態,少一些激情,多一些信任——這份信任,甚至使他們不曾將此等決議宣之於口,僅僅心照不宣地,他走了便走了,她也不曾挽留。不過一時的分別罷了,縱然天高海闊,那份炙熱的情感卻在耳畔停留;他們先是不畏時間洪流的靈魂摯友,再是渴求肌膚之親的紅塵男女——為前者,不必煩憂。
何況僅僅一時罷了。等她徹底好了腿,再隨便冠個什麼長史參軍名號,南征北戰如何就不能隨行?都說男女有分、職責有別,她卻不過就是個李木棠,僅僅、只是個人。不比脆弱,不比誰卑微,哪怕是舒國公那等高門大戶,她昨兒腿一提,穩穩當當也站上去;縱然銳目如電周遭,麻剌剌四面刺著,可誰也不曾當真颳了她一層皮。最不友好如鄭邑,也就是夾槍帶棒,一個勁兒抬下巴翻白眼罷了。她雖然不曾往後院走,送了老太師隨晉郎寒暄幾句就出來,但昨兒天色很好,賜婚糊塗案,更是一大早便被他進宮了了。
所以此刻李木棠還懶散躺著,甚至盤算起修墳修屋哪月能了,自己當如何衣錦還鄉——她還睡得踏實,以為立身安定,底盤牢固,風雨無畏哩!甚至昨夜,是她親口勸了晉郎出京去:“縱然幫襯中書令家,要讓紀王照耀一把——可他畢竟痴傻著,獨他扶棺送葬,怎麼說面子上不太成心……何況陛下不是要你去?就當你金箍棒畫個金圈兒,我不出王府就是。一去一回,也就兩日,難道你我還遭受不住?”她本當有這樣底氣!文雀一早送回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