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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身著黑衣的男子，攜了披頭散髮、狼狽不堪的探春，匆匆步進來覆命。

進得殿中，探春身子晃了幾下，似乎站立不穩，旋即直接匍匐在地、低頭啜泣，因為是待罪之身，她頭髮上的一應首飾珠翠皆被摘去了，身上穿的，不過是一襲單薄素衣，在寒風中凍得瑟瑟發抖，衣服上還隱約有血跡透出，身上散發著一股淡淡的皮肉的焦臭，顯然是受了鞭打和火刑，甚至連粉頰上都橫七豎八地落了痕跡，頗有幾分楚楚可憐的意味。

元妃看了幾眼，便知道探春飽受酷刑，因為心中猶自信任探春，便慢慢起身拉過探春被長針刺透、血跡斑斑的指甲，沉聲道：&ldo;不過一晚上的功夫，三妹妹便成了這副模樣，臣妾想請問皇上，這算不算屈打成招？&rdo;

李稹負手而立，目光從探春身上漠然而過，滿不在乎地道：&ldo;對嘴硬心狠之人，施些手段，無可厚非。&rdo;

他說到這裡，拿過內侍遞上來的供詞，看了幾眼，復又開口時，聲音轉冷，似乎還帶了幾絲嘲諷：&ldo;唔，賈三姑娘已經承認，是她施計推倒元妃，再嫁禍給明蕙郡主，一箭雙鵰，以求討好宮裡另一位妃嬪，聽說元妃與三姑娘是真正的姐妹，情分深厚，如今元妃心情如何，朕實在很好奇。&rdo;

元妃目光一跳，登時呆若木雞，迫視探春，目光直欲探到她眼眸深處，聲音陰鬱無比：&ldo;事到如今，我只想問你，皇上說的，是不是真的？&rdo;

探春止住哭泣，卻依舊低垂著頭，心中落下沉重的哀嘆，她本以為，事情定然會照她預想的那般發展，卻不想到頭來，被水溶、李稹兩人打亂了陣腳，到如今，自己還能如何？還有選擇嗎？

罷了，罷了，已經塵埃落定，無力迴天，索性慡快一回罷。

許久，當元妃以為她不會回答時，卻聽得她道：&ldo;不錯，的確是我。&rdo;

她答得如此慡快，倒讓元妃瞠目結舌，許久才清醒過來，失聲道：&ldo;自你進宮後，本宮悉心照顧，與你推心置腹，自問待你不薄，你還有什麼不滿的？你不感恩戴德也就罷了，竟還吃裡爬外，如此陷害本宮，還算是人嗎？&rdo;越說越氣憤，驀然伸手抓過案几上的茶杯，用盡全身的力氣，狠狠擲向探春。

一聲悶響之後，就見探春的額頭被茶杯砸中，登時血流如注，臉上更是形如土色，襯著鬢邊零零碎碎的落髮，悽慘狼狽，哪裡還有半點大家閨秀的氣度？

立在一旁的黛玉，冷眼看著這一切，心中既無悲憫，也不覺得難過，只因她心中明白，因果迴圈，素來報應不慡，而這一場變故，她終能脫身出來，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看著這場戲上演、落幕。

元妃猶自不解氣，身子發抖，聲音又是沉痛又是忿恨：&ldo;你這賤人，本宮一直以為，你柔順乖巧，是值得交心的好姐妹，如今才知道，本宮竟在身邊養了一匹狼。&rdo;

探春聽了這話，驀然抬起血淚交流的臉頰，冷笑道：&ldo;姐妹？事到如今，娘娘何必還惺惺作態？娘娘為何宣召我進宮，我心裡清楚得很，卻常勸自己，雖然娘娘有私心，但倘若能成為宮中妃嬪，於我也是極榮耀的，沒想到進宮後，卻是日日對著宮牆，空誤青春，娘娘給不了許諾給我的東西，我便自己去爭取，有什麼錯？&rdo;

一字字道來，卻是理直氣壯，元妃登時無言以對，只怒視探春，反覆以&ldo;賤人&rdo;兩字責罵。

李稹眉心一挑，流露出幾絲不耐煩，冷冷開口道：&ldo;事情已經清楚了，元妃縱然責罵，也沒什麼用，朕更不願再拉扯下去，還是儘快了結的好。&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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