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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她的懇請遭到男孩和小畜生的連連拒絕之後,他又因她的哀愁而高興起來;甚至明明知道這等於加重了他的負擔,莫俊德還是忍不住樂開懷。(反正,任務只是多一點點而已;啞巴小孩,加上一隻貉獺又能給他帶來多大的麻煩呢,只要他變形、開動,不就結了?)頃刻間,他甚至還想到,她既然如此憤怒,說不定會用白色父親的槍打死他呢?那可不是莫俊德想要的。白色老爹就該是留給他的。從黑暗塔傳來的聲音就是如此告知他的。他肯定是病了,說不定要死了,但白色老爹仍然該是他的腹中食,而絕對不該死在黑鳥兒老媽的手下。啊!她該把大餐留下來,一口都不吃,看著它爛掉!可是她沒有開槍打他。相反,她親吻了他。莫俊德真不想看到這一幕,這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難受,於是,他把望遠鏡扔到了一邊。他躺在草地上,身邊還有幾株矮小的榿木,他發著抖,又熱又冷,強忍著不要嘔吐出來(昨兒一整天,他上吐下瀉,直到肚子被上下兩方的力量拉扯得疼痛不已才罷休,沒什麼還能從嗓子眼裡冒出來了,除了又濃又黏的胃液;也沒什麼還能從後門裡噴出來了,除了又髒又臭的屁),當他再次拿起望遠鏡時,剛好看到黑鳥兒老媽駕駛的電動小車的車尾消失在門裡。有什麼東西從門裡飛旋出來。灰塵,大概是吧,但他認為應該是雪。還有歌聲。這聲音恰如剛才她給白色槍俠老爹的那一吻,又讓他直犯惡心。接著,門砰然閉合,歌聲不見了,槍俠貼著門邊坐下來,雙手捂著臉,哦哦哦,哭啊哭。貉獺走過去,把長鼻子搭在他的一隻靴子上,好像那樣子就能安慰誰了,多甜蜜哦,多噁心人的甜蜜哦。那時候,天已經亮了,莫俊德小睡了片刻。等他醒來時,聽到的是白色老爹的聲音。莫俊德的藏身地是在下風口,字字句句都聽得清清楚楚:“奧伊?你一口都不吃嗎?”貉獺不肯吃,所以呢,槍俠就把本該倒進小畜生肚子裡的食物都倒掉了。後來,他們走了(白色老爹拉著機器人給他們造的車,拖著沉重的腳步,耷拉著腦袋,肩膀都削下去了,就那麼順著塔路上的車轍印往前走了),莫俊德悄悄爬到了宿營地。他確實吃了一點被扔掉的早餐——顯然,如果羅蘭本打算讓貉獺吃,那就肯定沒有下毒——但他塞下去三四口就再也不能下嚥了,心裡明白:要是再吃下去,腸胃又要造反了,不管是從上面還是從下面,總之會翻江倒海一點兒不留。他可不能那樣。如果他不儲存一丁點兒營養,就會體力不支,再也追不上他們。而他必須追上去,還要保持相近的距離。必須就在今晚追上他們。必須,因為到了明日,白色老爹就要抵達黑暗塔了,那樣,一切都太晚了。他的心如此告誡他。莫俊德便和羅蘭一樣拖著沉重的步伐走上了塔路,不過,他走得更慢一些。腹中不時一陣痙攣,他就得擰著身子,人形之身激顫不止,面板下的黑色波浪浮浮沉沉,厚重的大衣也時不時地鼓起一塊,因為其餘的蜘蛛腿都想伸動伸動,他會讓那些腿腳聽話地縮回去,於是,大衣就會空蕩蕩地垂下來,而這一切,他都得咬牙切齒、呻吟著去做。不管是在褲子里拉了一攤黏糊糊的稀屎,或是脫下褲子再拉,他都毫不介意。沒有人邀請他去收割節舞會,啊哈哈!邀請信丟在路上了,不用說!過後,等交戰時刻到來,他就要把紅色父親放出來,還他自由。可是,如果決戰就在眼下,他幾乎很肯定:自己連變形都做不到。沒力氣了。若變成蜘蛛形,病態就會騰然而起,好比是一陣強風能把低低的地火瞬間鼓吹成一片森林大火。慢性殺傷力會在眨眼間變成快速殺手鐧。他就這樣與病痛頑固抵擋,到了下午才感覺好了一點。現在,黑暗塔傳來的脈動節奏更快了幾分,變得更有力、也更急迫。紅色父親的聲音也一樣,催促著他,以驚人的迫近感催促他。白色槍俠老爹已經連續數週每晚睡不夠四個鐘頭了,因為他得和已經離去的黑鳥兒老媽輪流站崗。可黑鳥兒老媽從來沒拖著那輛車,不是嗎?不